江致远第一眼看到江芸芸的时候,犹有些不可置信,他从江宁宁那里知道了江波澜,见过了活蹦乱跳的小孙子,知道了江芸芸还活着,又知道她回来了,甚至在电话里听过江芸芸的声音。
但直到这一刻,江芸芸切切实实地就站在他眼前,微红着脸,很歉意地看着他,叫他一声,“爷爷,您还好吗?芸芸回来了。”
江致远干涸了十来年的眼眶迅速蓄积起了泪水,他左右地看着江芸芸,个子还跟十几岁的时候差不多,貌似是瘦了一些,其他都没怎么变,连翘在一边的虎牙都还是当年那个印记。
老人垂了眼睑,半晌才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把人让进屋,不过5分钟,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出门锁好了院子,抬头四处逡巡了一圈,又把房门闭的紧紧的。
江宁宁心疼他,“没关系的,爷爷,我们来,谁也不知道。”
江致远叹一口气,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江芸芸,小声道:“前段时间我怕你担心没跟你说。。。。。。总之,还是小心的好啊。”
老人的声音浑浊嘶哑又压的太低,江宁宁只听了个大概,顺从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跟姐姐说,想让她再回美国去,走之前无论如何要来看看你和奶奶的。”
老人惊惶了一下,问:“又要走?”随即又躬着头,喃喃,“走了也好,只要人平安,比什么都强。”
江宁宁搀着老人的胳膊的手却一僵,一滴热泪打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即将出口的话尽数堵塞在了喉咙里,她本来想跟爷爷说,江芸芸有想留下来的意思,但是太危险了,你帮我劝劝她回美国去吧,只要她活的好好的,大家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江芸芸从美国带了半箱子的药物回来,全英文的标签,也看不懂哪个是哪个,江芸芸特意用胶带粘了翻译好的中文上去,嘱咐道:“多是些特效药什么的,问了宁宁才买的,但也不好乱吃,下次我带爷爷进城看看医生再斟酌用量。”
江致远道:“你回来就好,我跟你奶奶身体还过的去,就我这老寒腿也是一辈子的老伙计了,不妨什么事,你们尽管忙你们的就好。”
江芸芸哽咽,“爷爷,奶奶,孙女不孝,以后我一定经常来看你们。”
江致远摆手,“我好着呢,再说还有宁宁在,你。。。。。。就是你人在国外,爷爷也知道你疼我的这份心。”
邢红英在江芸芸小的时候不怎么喜欢她,但毕竟是10年不谋面的孙女,一时也红了眼眶,张罗着做几道大菜,庆祝家人团聚。
江波澜刚跳出马自达,就被邻居家的胖孙子勾进了家门,欣赏他养在后院的一窝灰皮耗子,等到他被大人接回家,饭菜已经上桌,离愁的眼泪也暂时止住,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一团。
禁酒了半年的江致远启了一坛小米酒,邢红英也没拦着他,江爷爷亲自给饭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倒了一小盅,轮到江波澜顿了顿。
江波澜好奇地凑上来,闻了闻,说:“太爷爷,这是酒呀。”
“对啊,你想喝点试试吗?”
江波澜瞄了一眼江宁宁,见妈妈似乎没有注意他,忐忑地点了点头。
江爷爷给他添了个杯底,笑说:“今天高兴,人人都喝一口,你妈妈也不许拦着。”
5只细瓷的酒杯子聚拢来碰在一起,江致远激动地说:“为了我们一家人来之不易的团聚。。。。。。都一口干了吧。”
其余人自然没有二话,只有江波澜小心翼翼地倾斜了小酒杯,伸出舌头舔了舔,辣得“嗷”一嗓子喊出来,说:“爷爷,这是辣椒泡的酒啊。”
一桌子人都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48
夕阳坠金,橘黄色的晕暖光色已经开始涂抹天边的第一道色彩。
江宁宁她们也到了不得不启程的时候,江波澜回家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愿,可等到回去的时候,他又舍不得了,第二天是双休日,他磨磨蹭蹭地看着江宁宁,又看看太爷爷,想留在这里玩。
江宁宁哄他,“下次我们再回来,快去收拾你的小书包,零食什么的都留给太爷爷他们,背空书包回家。”
江波澜倒不是舍不得他的零食,他还是不太想走,拎着书包往外掏零食的动作慢慢悠悠的。
江宁宁看着外面天色,心里着急,她走过去倒提起江波澜的小书包,“哗啦”一声,通通空在了沙发上,果冻、饼干一类花花绿绿的小袋子到处都是。
邢红英过来帮着收拾,“这些东西你叫江波澜再提回去吃吧,我们两个老人哪里吃这些。”
江宁宁说:“不吃留着给邻居的小孩们吃吧,我跟波澜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她压低了声音对邢红英咬耳朵道:“我姐姐,让她在家陪你们几天,你帮我劝劝她,让她尽早回美国去。”
邢红英皱了眉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