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他妈那么虚伪了,咳咳。」
几声压抑的低咳和熟悉的冷冰冰嗓音直接听的薛黎陷打了个寒颤,慢慢慢慢仰起了头,果不其然看到在第三层回廊上正俯视他们的沉瑟。
看到那人用熟悉的轻功飘落到他们面前时,薛黎陷心里只一个想法——沉瑟是怎么了,落地的脚步好虚浮。
沉瑟此刻是很不想展露自己受内伤严重的,但是他刚把那恶心的虫子从自己伤口处掏出来就疼的直打激灵,耳朵里又听见薛黎陷那客套又虚伪的说辞就更加火大,加上他一直想吃了药早点再度入眠,可药又迟迟不拿过来。
「想留下就留下,你大可以找个甚么监视苏提灯的理由。哪来那么多唧唧歪歪婆婆妈妈的事。」沉瑟骂完了薛黎陷就直接向绿奴伸手,语气也极差,「药呢?」
薛黎陷一开始以为沉瑟是要赶他走的,没想到沉瑟竟在留他,因此吓得又是一个往后大蹦。
绿奴也叫沉瑟那十分恶劣的语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瞧着沉瑟脸色越来越差,又醒悟到沉瑟十分不喜这种没有男子汉气概的表现,於是大着胆子尽量保持语调平稳道,「甚,甚么药?」
沉瑟那好看的眉头彻底打了个死结,「苏提灯说要找你再给我煎几幅药……」
刚揉了没几下眉头沉瑟就突然断了话音,「等等,苏提灯没找你?他人呢?」
「先生说要去看夫人,我就再没见着先生……」
「咦!」薛黎陷倒抽了一口气,往后蹦的更远了,护着胸口说,「苏提灯说要去看夫人结果去看你了?沉瑟……你们……」
「你们个屁!」沉瑟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知道薛黎陷此刻一定是明白自己身上挂彩了,但他向来不是甚么君子,此刻也不会呈威把薛黎陷就地揍一顿,於是只是咬牙切齿的笑了笑,「你等着我恢复好了,我第一个揍得你满地找牙。第二个揍得就是苏提灯。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咳。」
沉瑟敲了敲头,等等,一定是气大了又刚睡醒还没彻底恢复清明,想想就罢了怎么说出来了。
可好在沉瑟发烧烧的他嗓子也有点坏,此刻原本那稳如沉玉的上好音色此刻听起来就十分低哑,加上为了省气力说话声又不算大,所以薛黎陷并没听清沉瑟到底骂了他些甚么,只知道沉瑟是骂了他的。
嗯,有时候知道这人骂了自己就行了,干嘛要知道具体内容呢,反正打一架是肯定的了。不过他也不是大侠啊,所以此刻又抱拳蠢蠢欲动的上前了——
眼前这可是沉瑟啊!十多年前公认的武学第一啊!虽然是个杀手啊!但是就跟杀手过招才刺激不是么!因为他们都是杀招啊!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啊!好激动啊!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痛扁沉瑟的好机会啊!
就当薛黎陷还想切近几步突然发难的时候,就听沉瑟十分不屑的哼了句,「薛黎陷,我劝你还是等着天彻底黑了,穿了夜行衣蒙了面再去袭了我才是正理。不然在这里这么正大光明的,是,我现在还手能力有限,你可能是能得了这个『欺负了一个恐怖的前辈』响亮名号,可你也不看看,这里有多少人是知道你是正渊盟的人,正渊盟、正渊盟,正渊盟做这种事……啧,你也真是给你们正渊盟长脸呐。还是你能把这些人都灭口了,就为了能欺负我一顿?」
薛黎陷住了脚,原地把手指捏的咯咯作响,「沉公子果然是苏善人的好朋友,你们两个鼻子下面长得一定都不是嘴。」
「过誉了。薛掌柜脖子上顶的那玩意也不一定是盛脑浆用的,」沉瑟挥手把薛黎陷推到一边去别碍眼他继续审问绿奴,淡定补上最后一刀,「盛的都他妈是浆糊吧。」
「他去看月娘多久了?」
「呃……先生他……」看着绿奴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沉瑟就来气,索性挥挥手也不让他答了,回过头来冲着月娘那个房间喊了声,「十七,出来。」
这一声气量用的大了点,沉瑟喊完就捂着肚子猛咳了几下,搞得薛黎陷职业病发作,在一旁再度蠢蠢欲动的想要上前给他把把脉。
「沉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在诡域还没见着你这么严重,你这是从公孙家回去杀人……呃,不是,报仇的时候再度落下的吗?」
「用你管?事儿真多。」沉瑟斜睨了薛黎陷一眼,还想多瞪几眼的时候一袭红衣就突然出现,少女瞪圆了一双眼,惊恐的将她家主子望着。
「怎么,不认得我了?」沉瑟没好气,这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让他上火。
「主,主上你,你竟然受伤了……」十七愣怔了下,就想上前看看,却叫沉瑟抬手阻了。
沉瑟也只是默不作声的将十七看了一看,他才发现,他其实有好久没见着这个丫头了,她又长高了点。
她刚才是在关心自己呢。
她很淡漠的,跟自己一样淡漠的人,不,准确来说,是自己把她训练成一个淡漠一切的人吧,可她竟还是关心自己的。所以她不适合杀手这个职业,她适合呆在自己身边。
沉瑟又微微叹了一口气,但一想到苏提灯现在很有可能失踪了,於是只好压下对眼前这人的思念,语气倒是温和了许多,是了,哪怕自己连语气是恼怒的时候,她都会不生气的跟在自己身边……
「那个,咳,苏提灯甚么时候来看过他夫人的?要具体的,不要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