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心中都有些愧疚。梁安歌说:“我感觉礼物带少了,什么也没给他们。”
“他们不会收的。”一个村民说,“也就卡雀哇这样的年节,煮好了的他们不好意思拒绝。你们来看他们,给他们唱歌,比给他们送饭让他们开心多了!”
几人也开心起来。
回到村委,院里已经摆好了流水席。在独龙酒歌中开席。
专家们吃起牛肉,也就忘记了剽牛的残忍。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
除了独龙牛还有独龙猪、独龙鸡、独龙鱼、炸蜂蛹、石板粑粑、菌子……独龙江峡谷的物华天宝都在桌上了。
第一波人吃完开始唱歌跳舞,第二波人又开始吃。
村委大院灯火通明,淹没在歌舞中。
他们唱了很多新时代赞歌,还有流行歌曲,都是汉语。专家们想听的独龙歌,却没听到。
梁安歌跑到村长旁边,“他们怎么不唱独龙歌?”
“现在会唱独龙歌的很少,年轻人觉得土嘛,更愿意唱流行歌,以前的老调子没人会唱了。”乡长有点歉疚,“像我们都说汉语,很多独龙语都不会说了。”
大家看着声嘶力竭唱着流行歌狂欢的年轻人们,他们接受的是汉语教育,他们好不容易进入现代社会,年轻人追求流行也是可以理解的。
“有一个奶奶,快九十岁了,会唱很多民族歌。但是腿脚有些不便。”村长说。
大家明白了,立刻说:“请带我们去拜访。”
旁边一个姑娘说:“就是我奶奶,我带你们去。”
“拜托了。”
何欢习惯随车带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果然又派上了用场。让马丁带着他先去车上后备箱拿了一箱牛奶和其他零食,一群人提着,就跟着姑娘去她家。
走进漂亮的小院,屋里依然是火塘。独龙人还是离不开火塘。
一位奶奶坐在火塘边,火光映着脸上青黑的网状花纹,如罩着一张面纱,让大家回到神秘古老的时代。
“奶奶,您吃饭了吗?”梁安歌问。
孙女在旁边翻译,奶奶笑着点点头,拉着他们的手,让他们靠近一点烤火。
“煮好肉,村里就先端来给不方便出门的老人了。”孙女说。
专家们点点头,真的是一个很淳朴的村子。
孙女又向奶奶说起他们的来意。专家们喜出望外,这姑娘能翻译,真是太好了!
奶奶很大方地唱起来。
“这是诉苦调,关于察瓦龙土司的。”孙女说。
何欢解释:“直到解放前,独龙族都深受压迫。剥削他们最深的就是察瓦龙土司。每年都要向他们收贡赋,名目繁多,嘴巴、耳朵、鼻子、头发都要收税。”
“啊!”
“他们每次来,都要另建干净的房子给他们住,还要找人服侍。年轻漂亮的独龙族姑娘,深受其害。
他们还常常以贡赋不足为理由,让独龙族人成为奴隶,年轻的姑娘经常被掳走为奴。
独龙族女孩为了免遭掳掠,不得不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在脸上刺上纹路,慢慢的就成了习俗。”
大家看着奶奶,心疼不已。
奶奶又唱起提亲调。这个连孙女也只能说个大意。
何欢解释:“他们之前是固定的婚姻集团,恋爱自由,也可以生子,孩子可以带入夫家。但是婚姻必须遵照家族制度,不是以爱情为基础,而是以家族关系和繁衍族群为基础,完全是两套规则。
恋爱可以自由,但结婚是固定与某个家族联姻,只要是这个家族的,不管年龄、样貌,都必须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种固定婚姻集团,也是来源于家族生存繁衍,与个人感情无关,人只是家族繁衍的工具。女孩纹面其实也是为了保证族群的繁衍。
这样的婚姻制度造成了很多姐妹婚、转房婚。比如姐姐死了妹妹替,这叫姐妹婚。哥哥死了嫂子转给弟弟,这叫转房婚。总之女人像私有财产一样,只在某个家族内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