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如今他手不能提笔,口不能言语,脸也毁了!
&esp;&esp;那他还如何……活?
&esp;&esp;姜翰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坐回到床上,将自己缩进被窝儿里,干瞪着两眼。
&esp;&esp;他在想,他还能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下去。可想了整整一夜,眼看着天色一点儿点儿亮起,却还是没有找到一条活路。
&esp;&esp;之后,他两眼一阖,那泪水不断流下,流经烧伤的唇边及脖颈时,带出一阵儿阵儿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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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天色大亮。
&esp;&esp;下朝后的穆景行径直回了户部衙署。而没多会儿,恭六便叩门进来,带着一脸说不清是哀伤还是怜悯的怪异神情。
&esp;&esp;“出何事了?”穆景行抬头瞟他一眼,便意识到定有事发生。
&esp;&esp;恭六短叹了一声,既而如实禀道:“大人,姜家公子自缢了。”
&esp;&esp;“什么时候的事?!”穆景行停了手下动作,合上书册,认真看着恭六。
&esp;&esp;“听说是今日一早发生的。”顿了顿,恭六又继续禀道:“姜家公子只有一位孤母,得知儿子死后,便只身去了府衙门外,拿头撞那登闻鼓!听闻撞的是头破血流,几个衙役都拉不开!一直哭喊着让季家偿命!”
&esp;&esp;“尝命?如何尝?”反问着,穆景行起身绕过书案,往前踱了几步停下。又道:“依律法,也仅能治季家那女人买凶泼绿矾油伤人之罪。便是姜家主母一头撞死在那登闻鼓上,也不会有人为她和她的儿子赔命。”
&esp;&esp;听大公子一番分析,恭六越发不畅快:“虽说这姜家公子跟咱们府上也没什么交情,但再怎么说他是为小姐挡灾出的事。若是季家小姐当真被轻判了,这心里还真是莫名有些憋闷。”
&esp;&esp;穆景行侧眸瞥了恭六一眼,心道恭六只是觉得憋闷,而他却是难以安睡!
&esp;&esp;季家那女的,怎么也是个闺阁贵女,竟能做出毁人容颜之事,想来定是痴情于姜翰采的。那么她得知姜翰采为佩玖挡了灾祸,又因此自缢后,岂不是更要恨佩玖恨至除之后快?
&esp;&esp;且不说她知道自己难逃罪责后,又会不会生出同归于尽的蠢念?!
&esp;&esp;想到有这么一个人还活在世上,叫穆景行如何能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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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穆景行明白,危机四伏之下,便是派再多的人守在佩玖身边,也难保没个疏漏让人钻空子的时候。
&esp;&esp;沉思片刻,解决这问题还得寻源头。
&esp;&esp;他斜恭六一眼,命道:“在府衙正式缉拿季家那女人之前,你不必来衙署了。暗中跟着她,看看是否还跟黑市上的人来往。”
&esp;&esp;“是!”恭六领命退下,便去明威将军府外盯梢了。
&esp;&esp;这一盯便是一整日,只见明威将军季刚进进出出了几回,显然是四下里送礼疏通此事。却不见季芙菱出府半步。
&esp;&esp;入了亥时,眼见夜色已深,恭六算着季家不会再有人出来了,便准备先行回府,天亮再来。
&esp;&esp;他溜着树杈准备跳下去时,却听到“吱嘎”一声,竟是季府的侧门开了。
&esp;&esp;恭六忙又在树上藏身好,暗中看着季芙菱披一件斗篷出来,没有任何人跟随。恭六眉头微蹙,忖着便是想逃跑,也不应连个丫鬟都不跟着,更莫说马车都没有。
&esp;&esp;可这么晚了,不是逃跑,还能去干什么呢?
&esp;&esp;季芙菱在前头走,恭六就悄悄跟在后头。晚上街道本也没什么车流人影的,便是离的远着些,人也是跟不丢的。
&esp;&esp;就这样跟着季芙菱走了许久,直至进了一片小树林儿。恭六更感疑惑,心想难不成是白日里太过瞩目,趁入夜才敢来这儿跟什么人接头?
&esp;&esp;又一路跟着往里走了一段路,终于见季芙菱停下来了。恭六也随之藏身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
&esp;&esp;季芙菱撩起斗篷,恭六这才发现她的胳膊上还挎着个小篮子。她蹲下,将篮子里的东西取出放在地上,又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吹出明火来,便将那些东西点燃。
&esp;&esp;恭六这才看出,原来那篮子里放的是些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