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示意我们坐下,旋即察觉大案有异,走过去看了两眼,望向我道:“皇后白日里中毒,需要好生调养。柔嘉,带皇后娘娘回宫休息吧。”
柔嘉犹豫一下,我已屈膝跪下,道:“皇上,方才徐公公告诉臣妾,中午下毒的人已经找出来了。臣妾命大逃过一死,但是潋晴年幼却无辜丧命。臣妾是潋晴的义母,不能不为她讨一个公道,求皇上成全。”
萧琰有气无力点点头,让我起身坐下,再示意徐晋回话。徐晋命人呈上一个纸包,道:“皇上,下毒之人已经找到,是侍宴的一个宫女。那宫女等尚宫局的人试过菜,就在上菜瞬间将毒粉撒入娘娘的粥中。那毒性烈,稍微些许入口就能致命,公主便是例子。而娘娘摄入不多,又很快有御医救治,方可续命。”
我和花容娘子皆触动情肠,眼泪止也止不住。萧琰面上一片沉痛,拿起那纸包冷冷地打量两眼,道:“这便是藏毒那脏东西吧。”
徐晋点头,道:“这东西在那贱蹄子脚边发现,当真无从抵赖。”
萧琰冷笑连连,道:“她既然喜欢下毒,那边让她也尝尝宫中毒药的厉害。你去把宫中所有剧毒拿去掖庭狱,每种灌她一壶。”
徐晋不动,萧琰抬眼冷肃:“怎么,你要给她求情?”
徐晋连忙摇首,忽然跪下说到:“皇上,此事另有隐情,奴才不知该不该禀报。”
萧琰嗤笑一声,道:“你不说难道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徐晋闻言,知道是让他实话实说的意思,遂道:“皇上不知,这小宫女一来没那么大本事搞到断肠草这种剧毒,二来没理由伤害皇后娘娘。她在掖庭狱被严刑拷打,结果为求自保供出了幕后主使,竟然是……”
萧琰颇不耐烦,喝道:“你要说便说,不说就去给公主陪葬!”
不止徐晋唬了一跳,连我和花容娘子皆惊,下意识站起身来不敢再坐。
徐晋磕个头,身体轻微颤抖,硬着头皮迎着萧琰雷霆之怒道:“是禁足的孙选侍……”
不及说完,萧琰已是勃然大怒,一抬手将大案上的一个砚台掷飞。我和花容娘子惊呼一声,双双上前拉住萧琰,劝道:“皇上息怒,不值得为贱人生气。”
萧琰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恨道:“居然是她,居然是朕的表妹,居然是潋晴曾经的养母。好好好,好一个出身大家的名门闺秀,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正文第94章恶极
花容娘子闻言却是哀嚎一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猛然扑过去拉住徐晋的袖子,道:“徐公公你说什么,是孙选侍害死了公主么?”
徐晋沉痛点点头,花容娘子悲戚一声,瘫软跪坐在地上。
我已是沉痛,擦掉泪水道:“妹妹快起来,地上凉。”
花容娘子面上滑过两行清泪,苦笑道:“三年了,这件事情我谁都没说,是因为姐姐让我给她留条活路。可是她怎么能这样,我放过了她,她却不肯放过姐姐的孩子,我对不起姐姐。”
萧琰和我闻言一怔,对视一眼直愣愣看向花容娘子。他一把拉起花容娘子,颤声问道:“你姐姐……你姐姐是谁?”
花容娘子悲戚,泪水涟涟滑下。她双目一凝,紧紧望着萧琰,一字一字说到:“我姐姐,就是恭献公主的生母啊!”
萧琰一震,踉跄两步,指尖指着花容娘子,声音一抖:“怪不得,怪不得朕总觉得你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花容娘子道:“臣妾以前时常陪着姐姐,也有幸见过皇上几面,所以觉得面善。”她美目一眨,泪水又滚了下来,扑通跪倒:“皇上,臣妾入宫备受欺凌,多亏姐姐照应才勉强立足。在臣妾心里,她就是臣妾的亲生姐姐,她的骨肉就是臣妾的命根。当年姐姐求我照顾好公主,臣妾立誓要护住公主性命。如今公主去了,臣妾有些话,不得不说。”
提到当年那位,萧琰神色又恍惚起来,他艰难点点头,示意花容娘子继续说。
花容娘子凄然一笑,道:“皇上登基,姐姐跟随皇上回宫,一直很快乐。后来太后要皇上立后纳妃,姐姐就不那么开心了。可是姐姐没有办法,眼看着皇上娶了皇后,又纳了两位妃嫔,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少,最后几乎几日见不上面。然而彼时姐姐还豁达些,觉得皇上高兴就好,自己不那么重要。但是过了没有多久,敏嫔上林苑欺侮她,孙选侍处处看不起她,言语中的讥讽让她每每委屈,却也只能一个人咽下。”
萧琰闭目,轻轻道:“她在的最后那些日子,是朕冷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