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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第2页)

“可恨那麻秋!孩儿当时赶往后军,激战中,差一点儿就能阵斩那贼厮。只是中军后撤援救,前锋未能顶住氐人的攻势,终致溃散。”

姚襄言语间愈发地显出激愤,而姚弋仲的眼中,却是露出了长久未见的冷峻光芒:“麻秋前番丢幽州,罢官逃了死罪。前年又为陛下起复,出征凉州,再败于谢艾。其折损的兵将多是邺城权贵的家奴附户,由此,其人已不容于诸多的宗室豪族。而今,陛下不在了,他也只得用手中的本钱另寻出路,只不过,未曾料到,这厮竟会跑去依附蒲洪。”

“孩儿在回来的途中,还听闻一些事。”姚襄这回有些迫不及待——虽说他自己未能参透其中的玄机,但说不定能帮助父亲拨开当下局势的迷雾,“一是蒲洪拜了麻秋为军师将军,二是他家貌似已改姓为‘苻’,据传是以谶文‘草付应称王’而得。”

“氐人的野心看似不小,他们要是先入了潼关,说不定还会去援救那岌岌可危、同为氐人的李氏成汉。不过,亲信麻秋这般小人,难说哪日便要反受其害。”姚弋仲听罢,倏然间好似精神一振。同时,他的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冰寒的笑意:“咱昨日还打算带领族人南下投晋,听襄儿这么一说,反倒是可以再观望一阵。便如此,你休憩一日后,北上整军,先让出百里的地界给慕容家。相信就算老燕王不行了,那慕容儁也能领会咱们的好意。哪日邺城不可保了,再去投司马氏也不算迟。若是氐人那边生了变,或许咱们还能趁机追进关中。”

“谨遵父亲教诲。”

看着姚襄恭顺的模样,姚弋仲渐渐曲弯了腰身,神情复归倦怠。他心中多么希望继承人此时能拿出自己的见解,甚至可以据理力争。咱也不清楚,还能不能活过这天下大争的节骨眼。邺城里的石氏诸王总要杀出个结果,龙城的慕容兄弟亦是文韬武略,而晋廷嘛,虽又失了大小庾,可那个司马昱力保的荆州刺史桓温竟能以孤军险入,围困成都,可见此人,也堪称天下豪杰。吾儿,有龙虎之躯,以后几代族人的功业尽握手中。既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也不必妄自菲薄。如若有那般胆量,那便去争,去夺,可让世人瞧瞧咱姚氏的能耐。

“怪了,这么些人,可都是大官吧,好似前一进的院子里也是堆得乌泱泱的。”

少女顺着石屏的边缝望向院内,努力地识别着每一个身影,任凭身后的贴身侍女仍在耳边嘀嘀咕咕,可她依旧是专心致志,充耳不闻。她虽然不喜欢读书习礼,但不影响那与生俱来的聪慧。至于这院中的许多重臣,自己王府中都曾撞见过;还有许多面生的鲜卑贵族,看样子应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少女不禁有些茫然,在此情景下,也不难猜得到,王府中即将有大事发生,而且多半是与大王最近的卧床脱不开干系。对她来说,去年才经历过的分离的苦痛依旧是记忆犹新,而如今,在心中正隐约钻出的那个答案,必然也不是自己所乐见的。

“这世子以后继了位,述夫人就是王妃了。那小娘,怎的也算得上个公主喽。不知这一院子的使君,以后见了女郎要不要行礼呢。”这侍女显然没有领悟少女难得一见的沉默与认真,还在自顾自叽叽喳喳。

“休要胡说。”直到男子从石屏的另一侧闪身出来,打断了这主仆二人间完全搭不上的各说自话。

“世子恕罪,奴婢——”侍女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她心里明白,自己刚刚那一番话可讨不到好果子吃。据说,在规矩颇大的汉人深宅中,若被视为非议主人康健,挨顿毒打可都是轻的。

“莫要啰唆。”在当下的敏感时刻,男子难免也心头窝火。然而,他生性温和,亦不愿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律儿怎的跑到前院来了,快回去阿姊那。今日,切不可任性乱跑了。”

“这哪里是前院?!”少女嘴上是不服,但眼前的男子可是很少对自己这般严肃的。她没敢继续肆意妄为,吐了吐舌头后,便拉着刚刚恢复点儿血色的侍女逃离了现场。

律儿现在自己占着西北角紧挨着清池的那方小院。不过,小丫头万般没想到,在她的亲阿姊成婚后,两人虽不住在一起了,可论起对自己的看管,似乎竟变得更紧了——院子里的眼线一个没少,还添上了个贴身的侍女。

慕容儁盯着两个人影跑回了屋内。起初,他们夫妇二人对这个勋贵部族出身的侍女还是较为满意的,这才安排她一步不离地服侍律儿。直到最近撞见的次数多了,他才发觉,此人不仅还没学会谨言慎行,貌似还有被自家女郎拐带着胡作非为的迹象。这便让慕容儁有些头疼了,他开始琢磨着,还是得换个人选,最好是平民出身的,读过几本书,并且要懂得那最要紧的规矩——永远不要将律儿裹带进那些不清不明的政治旋涡中去。

然而,丫头方才有一句话确实说得没错,眼前的石屏所在之地,的确算不得前院了。

慕容皝的病倒,乃至间歇性的昏迷,已迫使燕国停下了向南扩张的脚步。

而前几日,赶在清醒之时,燕王更是急切地授意召集了上下重臣,来过府议事。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便是权力交接的时刻了。为此,所有身在龙城,品秩中上的文员武官,以及不少能够及时赶到的贵族大人,竟全都借此涌了过来——哪怕没有资格被召至榻前,也盘算着,绝不可放过王府中的一手消息。

与慕容恪及傅颜商议后,世子慕容儁依着兄弟的建议,并没有阻止这些正三三两两聚集着的权贵们涌入王府。而他们,都已处于听命于傅颜,且忠于自己的王府禁卫的刀剑笼罩之下,但凡有趁机闹事的,却是说不好还能不能踏上来时的车马。

慕容儁倚在石砌的院门旁,思绪已然翻滚了起来。一方面,是即将失去父亲的哀愁,另一方面,望着堆满院子,即将与自己钩心斗角之人,心中难免布满了踌躇。他才发觉,自己当初可能只是为了追逐述儿,竟未必是真心放不下这已经到手的世子之位。且从今日的手段来看,自己的谋思,恐怕仍是比不上玄恭。的确,他很是庆幸,终是得到四弟的支持,然而,此刻仍有一份埋藏得极深的恐惧,也正在怂恿着他,趁着父王还在的最后一次机会,不如当面再将这个定要毁了自己一生的大位让出去。

“世子。”送走了律儿,却也没能如愿独处上太久,傅颜便找了上来,“诸公子与几位使君,都已请入了大王书房。世子也应从院内移步过去,若有变数,末将也好便宜行事。”

慕容儁打了个激灵。他才意识到,今日最有权势的人既不是偶尔清醒的父王,也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执掌内外防务的汉将。他第二个庆幸的是,慕容家的人不必质疑傅颜的忠心。

“走。”

二人先后转过石屏,穿过了几堆私语的人群。世子拱手行礼招呼了一路,而刻在他视线内张张面庞上的,既有痛苦的焦虑,也有急切的期待。

直到行至父王的北厢门口,慕容儁暗自数出来了八个提前安排好的带刀侍卫,唯一在这份安排之外的,是正凝眉矗立在阶上的罴郎。壮汉手持着的仪仗用的长钺,在其手中,足以用来当关护门了。实际上,从府门到慕容皝的病榻前,也只有他与傅颜手上持有摆在明面上的兵刃。若再算上正在府外巡弋的几队禁卫,确实已是做到了万无一失。此刻,还在不停搅乱心绪的,恐怕只是自己内心的忐忑罢了。

“大王暂时清醒了。恪公子与封先生已在房中了,世子也快去吧。”刚一进门,医官左玄之便迎了上来。这位中年道家子弟能够统领医正士属,从而成为王室心腹,也并非靠的什么绝伦的术技,而是与傅颜一样,保有着绝对的忠诚。

慕容儁点头示意,他在左玄之的眉头中没读出喜气。于是,也弃了书房中的众人,径直迈进了父王的卧房。

慕容皝眼下只能称得上相对清醒。他先是拉着封弈的手絮叨起他们年轻时的一些轶事——细听下来,仿佛还夹杂着对国相及长兄小看了自己心胸的些许埋怨。过了少许后,老燕王才吐了一口浊气,招呼着他的两个儿郎上前。

“切记要善待兄弟们。”慕容儁知道下面的话是对自己说的。他趴俯在榻边握住了父亲的手。“当年慕容吐谷浑就是受了挑拨,率部负气,迁离到万里之外。而如今,尔等的翰父、仁父不在身边,却是为父的过错。世子要引以为鉴,不要等到临死之时,再去追悔感伤。”

“世子在兵事上有所不及,你要尽心帮衬。”慕容皝的话头猝然一转。且还是慕容儁率先反应过来,回身挽住了慕容恪的胳膊,将兄弟拉上前来。“为父当初同意这桩婚事,不是为了成全情义,而是为了往后的福分。终有一天,儿郎们该明白,能在史书上留下些功绩与贤名,总好过为了些许权势,整日里遭人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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