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洛特能够找到奥尔洛夫。
身心俱疲的费利克斯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两难处境,在过去四十八小时里,这种处境始终困扰着他。大公遇刺一事引发任何变化了吗?发生了这件事,难道他就有权趁机利用一个年轻女孩吗?
澡堂快开门了,几名妇女带着洗澡的包裹聚集在大门周围。费利克斯折起报纸,站起身来。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利用她。他并没有解决困境,而只是打定了主意该怎样做。他一生的际遇似乎最终都指向刺杀奥尔洛夫这件事。他这一生都在向这个目标加速前进,即使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本来就建立在错误之上,他也不会改变目标。
可怜的夏洛特。
门开了,费利克斯走进了澡堂。
夏洛特全都计划好了:没有访客的情况下,沃尔登家会在一点钟吃午饭;等到两点半,妈妈会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休息;这样夏洛特就能准时偷出家门,在三点钟与费利克斯会面。她将和他共度一个小时;四点半,她将回到家里的晨用起居室,洗澡、换衣服,一派娴静端庄的样子与妈妈一同斟茶,接待来客。
可她的计划被打乱了。中午时分,妈妈说:“噢,我忘了告诉你,我们要到米德尔塞克斯公爵夫人位于格罗夫纳广场的宅邸去吃午饭。”
“哦,唉,”夏洛特说,“我不太想去参加午餐会。”
“别说傻话了,你肯定会玩得很开心。”
我说错话了,夏洛特立刻想道,我应该说自己头痛欲裂,不可能参加午餐会。是我大意了。若是事先知道这件事,我就能撒个谎,可事发突然,我没法随口扯谎。她又尝试了一次:“很抱歉,妈妈。我不想去。”
“你必须去,别废话,”妈妈说,“我想让你和公爵夫人混熟一点——她可是个大有用处的人。而且查尔芬特侯爵也会在那里。”
午餐会通常一点半开始,到三点以后才会结束。我可能三点半到家,这样就能在四点钟赶到国家美术馆,夏洛特想,可到了那时,他可能已经等得不耐烦,离开了。而且,即使他还在等我,我几乎刚见面就要与他道别,以便赶回家喝下午茶。她想跟他谈谈那场刺杀,她急切地想要听一听他对此事的观点。她才不想跟老公爵夫人和——
“查尔芬特侯爵是谁啊?”
“你知道的,弗雷迪。他很迷人,是不是?”
“哦,是他啊。迷人?我没注意。”我可以写张字条,地址就写卡姆登区的那个地方,然后在出门时把它放到大厅的桌子上,让男仆寄出去;但费利克斯并不住在那里,无论如何他都没法在三点以前拿到字条。
妈妈说:“好吧,你今天好好注意他一下。依我看,他可是已经被你迷住了。”
“谁?”
“弗雷迪。夏洛特,当年轻小伙子对你格外留心的时候,你也得稍加注意才是。”
原来这就是她对这场午餐会如此热衷的原因。“噢,妈妈,别说傻话了……”
“这有什么傻的?”妈妈的语气有些恼火。
“我跟他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三句。”
“看来让他着迷的不是你的谈吐。”
“拜托!”
“好了,我不和你说笑话了。快去换衣服,把那条带棕色蕾丝花边的奶油色裙子穿上——那条裙子和你的肤色很搭。”
夏洛特只得放弃抵抗,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弗雷迪有这种心意,我想我理应高兴才是,她一边脱下身上的连衣裙一边想道。为什么我对这些年轻人一个也不感兴趣呢?也许是我还没做好准备面对这种事吧。当下我的头脑被许多别的事情占据了。吃早饭时爸爸说很可能会爆发战争,因为大公被人枪杀了。但女孩子不应该对那种事情太感兴趣。我毕生的最大心愿应该是在自己参加的第一个社交季结束前订婚——贝琳达脑子里装的就是这种事。但并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和贝琳达一样——别忘了还有妇女参政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