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裘二爷办事还讲规矩,讲道义,他到死都没有供出宁王。
刘养正心里很清楚,这位裘大爷比起二爷,他做事更没有底线,更不择手段,所以即便在明知裘二爷不会出卖宁王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给他的亲弟弟送毒药。
这一次离开京城,逃到天津卫,好不容易有沈兆雲家收留。
可裘大爷是怎么对待收留恩人的。
小皇帝不偏不倚就进了沈兆雲的酒楼,都是他刻意安排了,而且是提前地安排,其实当京城传来陛下要巡视天津卫的消息时,他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并且天天在天津卫外等着。
直到裘大爷亲眼看到了陛下的车驾与那数千人的队伍。
这便有了之后的事。
裘大爷缓缓道:“宁王需要地方豪强的联合,当初你我都看到了这个沈兆雲之前的德行,他那时只愿意收留我们,三天前他还不愿帮宁王,可现在你看看……”
老人家露出了笑容。
在刘养正眼里,裘大爷喜欢这种控制人的感觉。
他拄着拐杖,看着门外空洞的黑夜,低声道:“现在他不得不与宁王走在一起,也不得不听从老朽的,这才是宁王想要的。”
刘养正的神色多了几分不悦,大家都是给宁王办事,有些人年纪越大越和善,有些人年纪越大越极端,道:“沈家几代人经营的天津卫毁于一旦了。”
裘大德低声道:“沈兆雲守不住这份家业,不如早日投效宁王。”
听他还说得这么坦然,刘养正忽地站起身,目光带着恼怒望了眼他佝偻的背影,身后的凳子因站起身时倒在地上。
屋内沉默了良久,刘养正重重一挥衣袖走出了这间小屋。
翌日,只要刀不架在脖子上,沈兆雲还是过得很从容,他哧溜一口吃着桃子,命这里的下人以及各个商铺拿出所有的现银。
收拾好这些,沈兆雲看向笑得慈眉善目的裘大爷,道:“大爷的千秋大业从此就有沈家一臂之力了。”
当年成祖皇帝废了贵州两田氏的土司,之后便在贵州设立了宣布政使司,现在政使司的堂官便是沈兆雲的叔父,那是一位有着实际兵权的人。
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至于沈家的仇恨,那都是当今的厂卫。
裘大德满意地笑着,“沈公子可知为何老夫会执意跟着宁王吗?”
沈兆雲躬身行礼道:“因裘大爷高义。”
裘大德摇头,缓缓道:“不是什么高义,沈公子记住了,老夫可以为了宁王去死,可这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官员们,他们会为了大明去死吗?”
沈兆雲闻言愣在原地,忽又问道:“听闻刘兄一早就离开了,他去做什么了?”
裘大德道:“他先一步去江西面见宁王。”
沈兆雲道:“那我等什么时候动身?”
“再等等,看看杨轻死了没。”
此刻,天津卫内,刘瑾用了两天时间,到现在也还在查没沈家在天津的产业,沈家的家业很多,没个三两天抄不完,刘瑾数家产都快数麻了。
王纶被带到了天津卫,他后背被抽了三十鞭子,至今还没恢复过来。
现在被牛三带到了杨轻面前低着头,额头汗水直流。
说来现在刘瑾带着东厂的人正在抄沈兆雲的家,沈家的产业不可谓不大,光是抄家,东厂就赚足了银子,还有三百顷良田。
王纶跪在地上,穿着一身破落的衣衫擦着额头的汗水。
牛三低声道:“杨帅,王纶身上的鞭伤还未好,这么跪下去怕……”
杨轻放下了手中的卷册,道:“有件事要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