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走!”她嘶声大吼。
这一走,女儿再没有退路了,她知道、她经验丰富。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拽倒女儿,直觉抓起地上的鸡毛掸子,劈头就是一阵乱打,她愤恨,顾不得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下手不留情。
眼见阻止不了,阿凯抢上前抱住杜绢,替她挡下棍子。
阿荣伯也看不下去了。“太大,你这样子,不必等那个男人来毁掉阿绢,你会先亲手毁掉她!”
她要毁掉女儿吗?不,她怀胎十个月,生她养她,不是为了毁掉她……杜母怔住,鸡毛掸子从手中滑落,失去的理智回笼……她还来得及吗?
女儿说,他们没有发生任何事,那么还来得及吧?!她要阻止,对,用力阻止,只要阻止他们,女儿的人生就会回到正轨。
“把她关进房间,从现在起不准她踏出房门!”话出口,她心如刀割。
“不行,妈,你不能关我!”杜绢慌了,拉住母亲的腿,哽咽。
“我不会再让你和那个男人见面。”
“不要,看不到他,我会死!”杜绢尖叫。
她的心堵著、痛著,那里长了肿瘤,害她喘不过气,害她想起阿昊,像千针万锥刺著。
“你以为死那么容易?放心,到时候你会发现,想死难、活下来更难……”杜母冷笑,这苦她尝过,她知道死活都一样难。
母亲凄绝的表情吓坏杜绢,乱糟糟的念头在她脑袋里混沌,她拉住母亲,哀求,“不要把我关起来,阿昊要回台北了,我们只剩下几天光阴……”
“你也知道你的爱情只有一个暑假?人生那么长,你要这么短暂的东西做什么?”她望著伤痕累累的女儿,心痛。
“我不会让它短暂,我会让它长久……”
“……停止你的天真吧。”杜母凝视女儿的双眼里,满是哀恸。
那天,阿凯在场。
那些内心话,杜绢和杜妈妈对他一说再说,她们都有立场,他也说不清谁对谁错。
阿凯叹气,轻啜一口葡萄酒,阿绢说得对,这酒没有他母亲酿的好喝。
“说吧,想翻旧帐就翻,只要让我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
“阿绢的母亲反对你,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杜妈妈年轻的时候在都市里认识一个男人,为了对方,她和家里翻脸,到最后男人还是抛弃她,她狼狈地回到家里,才知道父亲去世,她自责不已,带著肚子里的阿绢嫁给父亲看中的男人——阿绢的父亲。”
“他不是杜绢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她父亲对她很好。”
“是的,杜爸把阿绢当成亲生女儿疼惜。但因为自己不幸的经验,杜妈彻底反对阿绢谈恋爱,她为阿绢挑选了未来的丈夫,并让他们朝夕相处,希望他们培养出浓厚感情。”
“那个男人是你?”蒋昊的语气变得冷酷。
“对,可惜朝夕相处并没有让阿绢爱上我,反而让她把我当成哥哥,她说她不能没有我,就像不能失去父母亲。阿绢在十八岁那年,爱上一个从台北来的男人,那个男人很优秀,会爱上他很理所当然,不只阿绢,村里好几个女孩都偷偷爱慕著这个男人。”
他看蒋昊一眼,忍不住深叹气。
“这件事被杜妈知道了,把阿绢打得遍体鳞伤,可是阿缉很固执,坚持自己的爱情是正确的,她晚上偷溜出门,找我帮她掩护,想尽办法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有一次,她天亮才回到家,杜妈气急败坏的把她锁起来,她在家里哭闹,杜妈硬是狠下心,任由她去哭,不妥协。”
所以她才会突然失踪,连莹青都找不到她?蒋昊总算懂了当年的事。
“好不容易假期结束,那个男人回到台北,所有的事情告一个段落,我们以为风波就此落幕,事过境迁,谁知道,阿绢怀孕了。”阿凯停话,淡淡地扫了蒋昊一眼,眼底有怨怼。
怀孕?!蒋昊的心倏地抽紧。她居然怀孕了?!是他的错!那时她才十八岁,这不是她该负的责任,她的无助与哀伤呵……心痛,阵阵催。
“杜妈心脏不好,这个消息害她病情发作。在医院里,阿绢仍然和母亲对峙著,她不肯拿掉孩子,重新过日子,她相信她的阿昊会带给她和孩子幸福,这辈子,我第一次见到她那么固执。
“我母亲为了说服她,告诉她杜妈的陈年旧事。这是对她的第一个打击——最爱她的父亲,居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蒋昊理解这个打击会带给杜绢多大的痛苦。
她常说,父亲是最爱她、懂她的人,她生命中的每个甜美回忆,都是父亲带给她的,她对父亲有著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