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煤球,你不乖,姐姐我不带不乖的小猫,你走吧。”
朝铃扭头就走,吭哧吭哧往前走了一尺路,硬是忍着没回头看。又走出一尺多,停了步子,回身看,煤球还蹲在原地。它圆而大的眸子映着白茫茫的雪花,厚厚的皮毛上披了厚厚的雪,形单影只的模样,有点儿可怜兮兮的。
朝铃一下子就心软了,她总是抵抗不了小猫,雪见神那样难伺候的猫她都能忍,何况是这只猫?它素来乖乖的,遇见龇牙咧嘴的邪怪都不叫唤,一路安安静静。这次就是挠了个人而已,它还小,小猫不懂事儿,不能怪它。可是小猫得教,朝铃觉得自己不能一昧惯着它。朝铃狠下心,故意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刚走了一两步,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声音遥遥跟在后头,不远不近,距离一直没有变,朝铃悄悄抿嘴笑。
冰天雪地,无尽的雪花从天穹飘落。少女背着昏迷不醒的男人走在前头,沉默的黑猫远远跟在后头。一人一猫,一前一后,雪上绵延出一溜长长的人脚印,梅花脚印点缀其上,像细笔画就的纹路。
他们连续赶了几天路,白日穿行于深山巨谷,夜晚宿在山洞。男人迷迷瞪瞪醒来过一两回,一直在说胡话,总喃喃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他发着高烧,朝铃挖雪给他降温。煤球守在山洞口,倾听寂静的雪声。他的神力在缓慢地恢复,从一丝不剩,渐渐积蓄到了三四成。他已可以化人,也可以选择离去。他还有正事儿要办,他得去找朝问玄,只有找到朝问玄,才能查清楚疠气和朝铃身体异状的真相。但当他看见洞里那个昏睡高烧的男人,眼神登时冷了几分,他没挪窝。
回了家,朝铃把男人安顿在柴房,从前张疏就睡这儿。家里存了些草药,朝铃取出来熬了浓浓一碗苦汤,掰开男人的嘴硬给他灌了下去。煤球一直蹲在柴门门边儿,冷眼盯着她忙进忙出。朝铃给它弄了碗生肉,搁在它爪爪边,它没动。
朝铃也不惯它,由着它,等它饿了,自己就会吃了。到了晚间,朝铃割了点儿腊肠,做出香喷喷的一碗腊肠饭,刚好两人份,搁在厨房里。煤球跟在她后头进厨房,瞧见了那两碗腊肠饭。想也知道,其中有一碗腊肠饭是这三心二意的女人给那来历不明的男人备下的。
朝铃擦了擦手,去看男人醒没醒。推开门,只见男人不知何时已起了身,正靠在柴堆里,默默望着窗外的雪。他的脸依旧苍白,雪色映得他几乎透明,像即刻就要融进大雪似的。
“你醒啦?”朝铃说。
“多谢姑娘相救。”男人在床上欠身。
他有种温和的气质,说话也彬彬有礼,朝铃揣摩他是个大家门户里出来的公子。
“在下陆大郎,不知姑娘名姓?”
这名儿一听就是编的,朝铃回答:“我叫朝二丫。”
陆大郎笑容尴尬地一滞,垂下眼睫道:“不知在下该怎么谢二丫姑娘?”
“不用谢。”朝铃说。
他温文尔雅地笑,“姑娘真是善良。”
朝铃接着说:“给钱就行。”
“……”他显然没料到朝铃会这么不客气,噎了一下笑道,“当然,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必定重金相谢。”说话间,他不小心碰到自己脸上的伤,疼得一皱眉,“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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