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敛住了笑,道:“云飞兄,你不觉得今天事情很跷蹊吗?按理说,写些书画换来钱财,也有不少士子为之,王安石就是知道了,也不当如此恼怒才是。你说,是不是那个王雱另外说了点什么我们的坏话?”
“王雱?”周季疑惑了,“为兄对此人不甚熟悉,只知道他才名无双而已。据说是白鹿洞分院的得意门人,今年比才会应该会有他的名额。”
“比才会?”沈欢嘿嘿笑道,“那到时可真要见识一番了。”
“至于你说道蹊跷,确实有点。”周季露出思考的神色,片刻之后“啊”了一声,“沈兄弟,为兄想起一事了。昨天我父亲与我说,你画的那些记帐表原本不见了。”
“不见了?”沈欢大是奇怪,“什么意思?”
“就是你画的原本不见了,我父亲还在庆幸呢,说好在画出不少副本,不然又得让你重做。他还说可能是挨别人偷了,因此加快了买卖帐本的进程,不过好在你给的那些运算法则还在我手上,不然可能就要泄露出去了。”
沈欢闻言更奇怪,这事难道与今天的事情有着关联?也说不过去呀,刚才王安石指责的明明是那首《水调歌头》的字幅,与帐本扯不上关系。想了片刻,没有头绪,只能道:“也许是其他商人安排的间谍给偷了吧,让你父亲手脚快点吧,免得他们再偷去运算方法,那时可就亏了!”
周季点头,最后才叹道:“走吧,回去。今天算是为兄欠你的了,使得你与王家闹僵。”
沈欢哈哈笑道:“云飞兄,这不能怪你,也不怪小弟,要怪就该怪王安石。今日一见,你知道小弟是怎么评价他的吗?”
“怎么评价?”周季来了兴趣。
沈欢沉吟片刻,记忆里的王安石与现实中的王安石融合在一起,给了他一个整体的评价:“王介甫此人,清忠耿直,博古通今,学问精深,若钻研学问之道,他日不难成为一代学宗。然性子执拗,不知变通,处一方尚可为一代贤臣,若居庙堂之高,执掌大权,则恐良臣,非社稷之福!”
“大胆!”沈欢刚一说完,一声大喝从背后响起,吓得他们两人都震了几下。回头一看,一个锦衣少年一脸怒意从两丈外大步跨来,此人年纪与沈欢差不多,脸存稚嫩之气,却也有一股沉稳之势。
沈欢愣了,今天见的少年,一个比一个俊,还让人活不?
少年怒气冲冲走到沈欢面前,沉声说道:“刚才就是你在诽谤知制诰王大人的?”
“诽谤?”沈欢不明所以。
少年怒道:“你说王大人不是良臣,不是诽谤是什么,你可知道诽谤大臣,是要受罚的?”
沈欢要发笑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少年,看来还是王安石的粉丝,听不得别人说他的不好。歪着头,斜视着他,缓缓地道:“你是介甫何人?亲戚?学生弟子?”
“都不是!”少年摇头说道。
沈欢又问:“你与他熟?”
少年还是摇头:“未曾一晤。”
沈欢轻笑道:“那你怎知我刚才说的话没有道理?”
少年更怒了:“道理?王大人名传天下,忠心耿直,能力更是高人一等,为我大宋一等良臣,又岂是你一个无知小儿能评价得了的?”
“切!”沈欢摇摇头,都懒得反驳了,原谅这些追星的人们吧,面对偶像,他们都是丧失了理智的人,古今亦然。不过心里却暗暗凛然,一个与王安石不相熟悉的少年都毅然站出来维护他的名声,可见此君的鼓惑力是多么的巨大,也难怪几年后那些相交大臣交口为他在皇帝面前延誉了。就是日后的死对头司马光,在皇帝问及时,也说王安石是天下大才,有常人所不及之能!这种蛊惑人心的能力,还真得小心了,免得到时在此栽了跟头。
摇摇头,从遐想里回转过来,沈欢仔细打量这个热血少年,一身紫色锦衣,显来家世不凡,十五岁年纪,肌肤白皙,唇红齿白,比王雱还要俊美几分。
“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呀?”沈欢笑嘻嘻地行礼问道。
少年依然不忿,怒道:“某不与狂妄之人结交,免得落了身份。”
一边的周季闻言发怒了,道:“你与王安石不熟,又怎知我们的评价是狂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