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再看看堆在阁楼板上的竹瓦。
我好像又没有什么事了。
下,去,吧……
屋子漏雨是何等麻烦的事,竹子又是何其好用的材料,所以么。
其实也可以用一条的,但是长住难免换修,而换修时候,显然这般的比较方便。而且,如此虽然繁琐了些,却简单。
铺出来的屋顶,整齐划一,青白相间,竟然,还很漂亮。
还有屋檐下的引水——就是把屋檐上下来的天雨接到一处的管子,一层和地面之间宽坦的木梯,上头两层的斜竹梯,二层露台的栏杆,以及三楼旁边斜上方,直接以树枝为横梁的,独立的平台。
那个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用,看看风景,喝喝自酿的酒,却是没有问题的。
以及二层厅里的壁炉,相配的通风烟道。
穆炎真的是太厉害了。
把面前一排竹篓研究了半天,叹口气。
我编来的,篓体平整密实,底上四角端正,娄口圆,娄肚鼓,已经是不错的了——他竹条剖得好,厚薄宽窄都极均匀,想编歪也难。
可是,等他剖完那些,看了我的成品半天,再转身,居然就出来个更好的。
天、理、何、在、啊——!
腊月二十七,早晨。
背上个竹篓——他编的。
“穆炎,走啦。”
“大的。”穆炎拎过一个稍小些的,看看我。
“差不多,背不动少装点就是。”瞧瞧他手里那个,虽是自己编的,却越看越不顺眼。于是接过来搁在一层,“这个开春当鸡窝吧。”
话毕,穆炎看了眼一旁笼子里的小狐狸。
——嗯,我也觉得同时养这两种,会有些难度。
路很长。
中间歇了两次,连带吃了些东西,走到集上,已经午时末。
卖了兽皮,和几只活山鸡,而后去买东西。
锅铲、被褥、衣袜、米面、油盐。
锅铲他背,油盐我背。
米面他背,被褥我背。
两床被褥一塞,我的篓就满了。但其实,重不及他的三分之一。
过年,集上比平时热闹,唯一的一家酒铺门口,挑出了个半人高,四方方的红纱灯笼,全新的。上头,老大一个酒字,旁边居然还有几行诗。
纱是粗纱,红也不是上好的染色,却足够喜气了。
“还差衣物吧。”四下张望,扯扯穆炎,“哪有衣店那?”
“这边。”
成衣店其实也能买到布,布店也可以托裁缝。只不过成衣店的顾客,起码小有余钱,贵则富可敌国,而布店,主要供应那些自己没有织布的普通人家。
这家铺子,还真不好说算哪一种。
周围两边,一匹匹的都是布,搁在斜斜的支板上,也有堆着的,任人选购。后面挂了些衣裳样品,也有已经缝制完毕等人来取的。门口一个掌柜的收银结帐,笑脸迎客。中间一张裁衣桌子,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指挥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正忙活,有自己做不了衣服的,现选现量,过几天来拿。
里头,通向后院的布帘旁,小窗下,坐了个妇人,就着窗子透进来的日光,正在纳衣。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店里四处来去,在客人之间灵活穿梭,回答各种问题。
典型的家庭手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