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她躺在一个简陋的地铺上,一件料子极好的纯白大氅盖在身上,为她抵御夜间的风。
地铺不远就是被扒拉得干干净净的一块儿土地,小火堆烧的噼里啪啦,周围一圈没有一点会引燃丛林的可燃物。
一个带着绒线帽的小姑娘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捡起来又烫得丢了回去。
腿上的伤口是难以忍受的痛,但这是个好消息,证明腿有知觉,还有的救。
她不用死了。
“姑娘……多谢姑娘救我……”
妇人挣扎着想坐起来,身子没力气又躺了回去,妙果听到她喊,暂时放过了烧得黑乎乎的番薯,过来把人按住了。
“你还在发热,不要乱动吹风。”
她话也不多,给妇人拢了拢充当被子的大氅,就不再说话了,既不问她的来处,也不问受伤的缘由。
看着是个安静又冷情的恩人。
妙杏怕自己露馅吓人,早早就藏进了小荷包,露出个木头脑袋观察外界以防万一,看上去就是个和小荷包融为一体的小玩意儿。
妙果自觉安抚了捡来的病人,又回去拨弄番薯,问妇人要不要来点,吃了东西发热才好得快。
“多谢,我还吃不下东西。”
不能起身,妇人就转着头,她看妙果的打扮,起初以为是个小猎户。
可妙果面盘圆润柔和,皮肤干净细腻,身上衣服和这大氅俱暖和精致,后腰别着两把弯刀,利落神气,又像个从富贵家里跑出来的小侠女。
“妾身名云妍,是锦州人士,不知恩人姓甚名谁……今日多亏姑娘,否则妾身便要丧命于此了。”
妙果才掰开热气腾腾的番薯,吹了吹要下嘴,听见那妇人斯文又虚弱的开口,决定多说两句,免得她一直强撑着不睡,反倒耽误退热。
“我叫杜妙果,家在北边的一个小镇子,”她学不来文绉绉的表达,就往简单了说,“我随师……随夫君一起游山玩水,见你快死了,顺手帮些小忙,不用记挂的。”
云妍露出个温婉的笑容:“原来恩人是同夫君出游……”
她大约还是身体不适,脑子也不太清醒,说完这句又疲惫地闭眼,不忘继续同妙果客气道谢。
“多谢您施以援手,妾身会报答的……一定会报答的。”
她本意可能是想说些好话拉近关系,让妙果不要丢下她走了,奈何精神不济,只好反复低声唠叨报答的好处,盼望着妙果被谢礼牵绊,好事做到底。
说穿了还是她不想死在这里。
云妍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妙果吃完了番薯,清理干净自己,又给云妍输了些灵力,云妍滚烫急促的呼吸才渐趋平稳。
四下寂静,小小的火堆是唯一的光源,妙果的藤蔓拔地而起,拢成一个不大的屋子,把妙果和云妍藏进去。
浓郁无尽的黑带来的不安终于驱散了些。
“……师兄,今天是除夕夜了,你的生辰呢。”所以请你快点醒来吧。
妙果戳了戳手腕上的小蛇,小蛇师兄换了个缠她的姿态,算作回应。
“……”
心里叹气,妙果把右手拢在心口,脸枕在膝盖上闭眼休息。
为什么要救云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