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珍秀的心凉了半截。
“你可以去她家,找一个叫白霜的女人,她应该可以联络到肖凤生。”
萧盈自始至终都没问林幽幽托她带什么东西给她,也许她明白那不过是一个谎言,至于她为什么忽然改变主义见她,阮珍秀也不知道,也许,她希望通过她知道林幽幽的消息吧,谁直到她心思!
阮珍秀好不容易见到了白霜——当年被林幽幽强吻、有着如同名字皮肤的漂亮女孩子,她带阮珍秀去看林幽幽。
林幽幽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安静小岛。
白霜说,她连我们也不大愿意见,所以凤生才让我带你去见她,也许她愿意见你!
阮珍秀却觉得,也许她连我也不想见!
林幽幽在白色小屋的走廊安静的坐着,也没做什么,就是安静的坐着,既不像在欣赏风景也不像发呆,看见她,略显憔悴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微微的笑起来,轻轻的叫,“小阮……”
说,我们终于见面了啊!好久不见了呢!
阮珍秀咬着唇,她怕眼泪一不小心又泛滥了。;她在心里应:是啊,好久不见,终于见面了!
却太难堪!
白霜跟阮珍秀说,她可以在岛上住下,住多久都没关系。岛上本来有两个心理医生,但是林幽幽不愿意看见她们,遣走了,所以岛上现在只有两个忠心耿耿的佣人在照顾林幽幽,每星期有两趟补给船过来,白霜说你需要什么可以告诉佣人,我会帮你准备的——阮珍秀于是在岛上住下,白霜在岛上过了两天就离开了。
阮珍秀在岛上待了一个月。
林幽幽跟以前有很大的变化,不知道是因为遭受打击还是因为过去两年心境的转变,人沉静许多,只有笑的时候,依稀还有往昔漫不经心的散懒样子,只是让人多了一份淡淡的“风霜”的感觉,林幽幽有时候会跟她说她在日本发生的事,说宫藏俊,他可爱的妹妹,还有他温柔婉转的母亲威严冷峻的父亲,还有他一位极妙趣的伯娘,说的时候,会露出温柔悲伤的眼神,阮珍秀以为她会哭,可是她却从来没在她跟前滴过一滴眼泪,她自己的眼泪却足以将这座小岛淹没,林幽幽发现自己说的事会引起她的伤感难过,她就再也没说过了。
阮珍秀问,为什么不试着跟宫藏先生解释,他也许会理解呢!
林幽幽淡淡的笑,解释又有什么用呢?他父亲也知道了,他极尊敬他父亲,绝不可能违拗他父亲的命令,我跟他解释,反而会让他为难,倒不如让他误会我死心——那对他反而是最好的!
林幽幽说,小阮,你知道吗?我在日本的时候一直很想你,每天都想,可是想着、想着,我就想不起你的样子了,你的脸在我的脑海变得好模糊,我老是想我怎么这么无情,连你都忘记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怎么那么冷血?可是回来的时候,想到可以见到你,高兴得不得了,过往模糊了的记忆一下子又都鲜活起来了,我高兴得不得了,又忍不住担心,我好怕我们变陌生了——可是我现在见到你,我一点也没有那种感觉,好像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我根本没有离开你两年多似的——
阮珍秀说,可是实际却物是人非了!
林幽幽温柔的望着她,小阮,你变得多愁善感了!
阮珍秀反问,你不也是?
林幽幽笑,小阮,你还记得我们那晚在河堤上喝酒到天光的事吗?那其实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小阮,我们今晚一醉方休吧!
阮珍秀咬着唇,眼睛又发酸,可是你忘记了吗?我酒精免疫,醉不倒的!
林幽幽低眸浅笑,是吗?那我们看看!
她没问她和傅明歆的任何事,她也没问她那晚和萧盈具体到底发生什么事,一如过去。就算物是人非也好,就算天翻地覆也罢,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们还是朋友!
无题
1
一根香根纱、二根香根纱、三根香根纱……
幽暗迷离的房间,一个被岁月破坏得满目疮痍、巫婆般可怕的老女人坐在纺车前张合着满是皱纹的嘴巴念咒语般呢喃着,不远处,是一张古老的雕花大床,垂散着若有似无的纱幔,有一根根纱线似的光线不知从何处射入,床上睡着一个看不清面容但感觉很年轻的女人,巫婆站在床尾透过纱幔的无数的洞眼看着床上的女人,女人闭着眼睛,她知道那老女人在看她——她就是感觉到她知道——她感觉到老女人的恶意,她想起来逃逸,可是她不敢动,在她犹豫间,老女人出现在床前,眯着似针尖锋利的眼色看床上女人,然后慢慢的爬上了床,微微的笑着,脸上的皱纹溢开,只觉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怕,长着锋利尖锐指甲的双手狠狠的掐上了女人脖子,女人拼命的挣扎,手脚抖动,发出痛苦的呜咽,肺部渐渐的烧灼、胸口闷痛,呼吸不了,好难受——
傅明歆猛然惊悚而醒。
是梦!意识涌入大脑,她意识到这个事实:这只是又一个噩梦。可是,明知是梦,还是会感觉到那种恐惧痛苦的情绪,好难受,傅明歆按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着,明明房间暖气已经开到最足了,还是感觉到寒冷,好冷,入骨的冷!
傅明歆扯了扯被子捂紧自己,仿佛那样可以暖和一些,却仍然止不住颤抖。她最近总做各种各样、可怕的梦,有时候是被可怕的怪物追得走投无路;有时候是走不出阴暗可怕的有冷冷视线觊觎的密室,有时候是冷酷残忍莫名其妙的谋杀,梦里也许是她也许是小阮也许她们都在也许不知道什么人,她只是作为一个意识在看着,就好像人看电视电影一般,然后总在最惊险可怕的地方吓醒——她不知所措的张着眼睛,却又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脑袋凝滞了——
房间亮着明亮的灯,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也许该天亮了,也许还是她刚躺下不多久的凌晨。她不在意,也没想探求答案,是以没动——闹钟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她最近习惯了开着灯睡觉,然后把头脸藏在被子里——也许是因为在光亮里没办法好好地胡思乱想吧,可是总是黑暗又会让人害怕,她想事情到可怕处,就把脸露出来,就好像潜水者,无法呼吸了,到极限了,就把脸露出水面吸气,呼吸够了,再继续,明知道水下危险,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下潜的欲望和冲动——仿佛患上了强迫症——她想小阮,很想。日思夜想。她最后还是搬了回家住,她还是想活在有她气息的空间里,小阮不在了,她幻想她在——也许她潜意识还在天真的幻想她会原谅她回来——她没有!她说了分手,她怎么还会和她一起?她和陆阮芸一起,她怎么还会回来?
不会了!她不会回来了!
她已经失去她了。
她连纠缠的资格也没了!
越来越想念,越来越难过,心越来越痛!
小阮,我不要长兴了,你回来好不好?
小阮,我跟林幽幽道歉,求她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