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嬷嬷已经帮韩仪乔梳洗打扮过了,满头珠翠,华服着身。
虽然眉目如初,清冷的气质跟以前如出一辙,可变了衣装的韩仪乔,就像换了一个人。
贺老太太艰难跪地请安,“民妇携家人,拜见南康郡主。”
贺家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贺凌呆愣愣站着没动,直到贺权、贺尘两人一左一右强拉着他,才把人按在地上。
路旁看热闹的乡邻,也跟着跪倒一片。
韩仪乔忙上前扶住贺老太太,“祖母身子不好,无需见外,快起来。”
身后的随行嬷嬷掩嘴咳了一声,小声提醒,“规矩如此,郡主以后慢慢习惯就好。您只说‘免礼,起来吧’就行了。”
贺妍没见过世面,低着头跟马佩芳嘀嘀咕咕,说韩仪乔摆谱一类的话。
贺老太太瞪了她两眼,方才把那母女阻止。
她在京中住过数年,自然知道皇权大如天的道理。
韩仪乔略显拘谨,小声道:“大家免礼,快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
贺老太太侧身让出一条道,比了比手道:“郡主,里边请。”
韩仪乔推脱了两句,耐不住贺老太太坚持,两人这才并行进入贺家大门。
贺家人尾随其后,刘亭长殷勤地跑前跑后,鲁胜着人看守大门,把交头接耳看热闹的人群,都撵到了三丈开外。
接下来要商量大事,自然不能让别人偷听了去。
贺家中厅,灯火煌煌,亮如白昼。
贺老太太跟韩仪乔,并排坐在上首的位置,其他人或坐或立,皆在下首。
贺老太太拘谨地做了个请的姿势,“郡主,请喝茶。”
韩仪乔接过贺环递上来的茶盏,仰脸冲她笑了笑。
贺环垂首不敢看她,碎步退了下去。
韩仪乔抿了一口,把茶盏放在桌上,环视一圈,寻找姜杏的身影。
姜杏同贺咫站在一起,不争不抢,立在全家人最后面。
她深陷泥潭的时候,姜杏跑前跑后,绞尽脑汁助她脱困。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万人都想攀附的权贵,可姜杏却只遥遥地看着她,比以往都要疏离。
韩仪乔不知道姜杏身上的淡定从容,本该如此。还是因为她夫君是贺咫,受他影响才会这样。
幽幽目光落在贺咫身上。
他正低头跟姜杏说着什么,俯首帖耳,神情专注。
韩仪乔只觉得双眼刺痛,视线微转,撞上一道炙热霸道的目光。
打从她下了车,贺凌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不曾挪开半分。
该来的躲不掉,韩仪乔挺直了腰,准备切入正题。
她转身面向贺老太太,低声道:“今日变故,想必大家也听说了。我是来同大家告别的,感谢你们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
马佩芳紧挨着贺老太太,不等韩仪乔说完,陪着笑脸忙道:“一家人,互相关照理所应当,贤儿媳何须外道。你这就要回京嘛?等安顿下来,是不是就派人来接我们一家进京?不瞒你说,我活了一把年纪,都没有离开过栖凤镇,突然要见识京城的繁华,好怕自己不适应。”
明明早上出门时,她还是一副掐腰大骂的恶婆婆样子,如今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一口一个“贤儿媳”,分明已经开始表演善良婆母体贴儿媳的戏码。
贺妍跟着奉承:“咱们都是一家人,二嫂不用这么客气。等你生了小侄子,我来替你带孩子,保管不会累着你。”
母女俩一唱一和,说的话让贺家人脸红。
贺老太太抱歉地看着韩仪乔,叹了口气,“骨肉团聚,实乃大喜,老身携全家,恭喜郡主全家团圆。”
韩仪乔点头,“谢过贺家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