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楼落下了最后一笔,将血点在神像的眼睛上。她仰起头,看着自己画出的神像,那张血色的脸像是骤然活了过来。
雨和雷声都瞬间停住了,神力和以神力操控的长剑骤然失去了力道,轻飘飘地消散在风里。
只是一静,下一瞬间,风雨大作,漫天神力疯了似的朝神像涌去!
神像被神力包裹,隐约汇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继而那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渐渐能看清楚祂的脸,那张俊美的脸闭着眼。
“……先生。”月楼张了张嘴,但她什么也没有听到,或许她只是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三百年了,先生。三百年了,沧海业已变了桑田,我还站在这里。
我只是……我只是好想你。
在场的修者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神力在被急速抽走,片刻就成了凡人。但这还不够,这还不够!更多的神力从远方奔涌而来,世间的神力在一瞬间被急速抽走。萧川柏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明白事态终于无法挽回,他几乎是崩溃地吼道:“杀了钟灼!他真正要做的是——”
钟灼冷冷地打断了他,道:“压住他们。”
周围诛仙台的弟子一拥而上,他们对于神力的流逝远比雁寻四人有准备,在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用身体力量压制住了他们。
雁寻先是不解,而后她看到钟灼解下了腰间的黑色长剑。在一瞬间她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脸色大变!
“不!”她挣扎着,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嘶吼着,“钟灼!你不能这样做!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月楼……月楼,你的师尊会恨你的!”
在场所有人都在嘶吼,都在尖叫,都在崩溃,钟灼脸上的表情却很淡,一如往常每一次那样。
他倒提着长剑,往前走。风吹动他的发和衣角,雨打湿他的脸颊,天地间的一切都在挽留他,阻拦他。他面不改色,往前走。
雁寻声嘶力竭地大吼:“为什么?!为什么!钟灼,你也是诛仙台的司刑,是请神的大功臣,御仙台不复存在,神将降世,祂一定会给你想要的公平!你的功绩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神会赏赐你的,你想要什么?您想当御仙台的仙主吗?你到底想要什么?!都可以,都可以!凭你的功绩,想要什么不行?!你想要什么,神都会为你实现的!……”
钟灼踏步向前。他提着剑。那把剑黑漆漆,沉重万分,被他握在手里,日月光芒都照不进半分。
“我的功绩?”他不带感情地反问,“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天下苍生比一比轻重?
他终于走到了供桌前。神像背对着他,人牲傻傻的,站着原地,脸被神的身体挡住了,看不清楚。
“不要!!!不要!!!!”雁寻的声音简直像是惨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