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我把页码扔了。”我说。
“那是书。”埃丝特说。
“我很抱歉,我把它扔了,”我又说了一遍,“我生气了。我忘了那些字怎么念。”
“我有时会忘记我的名字第一个字是哪个,”埃丝特说,“我知道是‘埃’,可我想叫‘詹’,听着更好听。我想叫詹妮弗。”
“詹妮弗是个很漂亮的名字,”我说着,试探地挨着她,坐在地板上,“不过,你的要更漂亮。”
“别担心,妈咪,”埃丝特说,“我们可以一起学念书。一起学。”
“那你想做什么呢?”
“巧克力喷泉和棉花糖。”埃丝特说着,露出灿烂的微笑。
“画画?”
“去公园。”
“去花园?”
“好,”埃丝特退让了,“那去花园吧。我们去花园干什么?”
我想了想在方形的小花园里能做什么,说出了唯一想到的主意:
“我们去挖个大洞吧。”
我们没挖多久,埃丝特就烦了。她放下铲子,走向大门口。她拨弄了几下门闩。我意识到,这可怜的孩子也跟我一样被囚禁了。
“我们能去商店买小圆糖吗?”她期待地问我。
“我们先去问姥姥,也许她有糖果?”我说。我看见妈妈在厨房擦洗东西。虽然,我知道,那是监视我们的借口。
“不要,我想走着去商店,还能看看树。”埃丝特说得那么伤心,我都想去看看她口中的那棵树了。
“我要问姥姥,”我说,“看她跟不跟我们一起去。”
“姥姥让我吃苹果,”埃丝特闷闷不乐地说,“我想要一本有东东的杂志。”
埃丝特是指一些儿童画册或杂志,封面粘着一些免费礼物。在她的世界里,能够在一件东西的封面上得到另一件免费的东西,这种快乐是无与伦比的。她不在乎得到的是什么,而且通常来说那东西第二天就会被玩儿坏。不过对她来说,得到礼物的激动心情已经足够了。我和格雷戈曾经开玩笑说,要把杂志上的赠品送她做圣诞礼物。这时我吓了一跳,突然记起一个瞬间……我站在报刊店里,埃丝特期待地想买一堆杂志,大概有六份……她抱着我,亲了亲我的脸颊。我记得那感觉。我很开心,很开心现在想起来。
“商店在路尽头,对吗?”我一边对埃丝特说,一边怀疑我记忆里的商店是不是现在的,还是我小时候的。大约七岁时,妈妈经常让我去买几瓶牛奶。
“对。”埃丝特自信地说。不过,我很肯定,即使我问迪斯尼乐园的方向,她也会那么回答。
“我们要去那里,”记忆中的感觉让我有了底气,我感觉到,我这一刻没有疾病,应该采取点行动,“我们要走到街尽头。不过,如果商店不在那里,我们就扭头回来,好吗?因为,我们不能再让姥姥担心了。这不公平。”
“好呀!”埃丝特兴奋地上蹿下跳,“我们一路上丢饼干吧!”
“饼干?”我说。
“就像《韩塞尔与葛雷特》里一样,”她说,“这样,我们就能找到回来的路了。”
“我们不需要饼干,”我告诉她,“我现在感觉不错。”
我看不到埃丝特了,心里生起一阵阵惶恐。距离我上次看到她,过去了多少分钟?多少小时?我走出商店,看看四周。这不是我家那条路的尽头。至少,不是我上次记忆中的那条路。我很肯定,我是跟埃丝特一起出来的,可现在却看不到她了。车辆开得很快。天快黑了。我又回到了商店。
“我进来时,是带着一个小女孩吗?”我问柜台后的男人。他没理我。
“我进来时,是带着一个小女孩吗?”我又问了一遍。他耸耸肩,继续看报纸。“埃丝特!”我大声喊她的名字,“埃丝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