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翁海霞心里一惊:这么快就回来了?
原来,心急火燎的李春耕,一夜没有合眼,下了飞机,又租了一辆出租车,立即朝家赶了。
看着有人的好奇地围着出租车,有的人围着李春耕问这问那,翁海霞悄悄地退到人群身后。
只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泪就差点掉下来了。
“春耕,你怎么会变?你怎么会背叛我?你怎么会忘了我们先前的誓言?”翁海霞在心里喃喃地问道。
而这时候的李春耕,他心里说想的,当然不是翁海霞,而是父亲李泽文。
“我爸爸在哪里?”这是他下车后的第一句话。
“在老屋里!”根据沙家湾的风俗,人死了是要在老屋送终的。李春耕三步并作两步,像一阵风,跑进了老屋。
当他看到横在眼前的那口漆黑的棺材,当他闻到那刺鼻的香烛和纸钱的味道,他立刻明白,那个他心底里最爱的人,是真的走了!
“我还有那么多孝敬你的计划,都还没来得及一一实现,你怎么能走呢?”
“我还没结婚,你还没有见过你的孙子,你怎么就舍得这样走呢?”
李春耕用手抚摸着冰冷的棺材盖,只觉得自己心口紧缩,呼吸都变得困难。在那一瞬间,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爸爸——”他终于爆发一般,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刹那之间,关于儿时的记忆,又历历在目。
他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冬日的清晨,他跟着爸爸一起,在寒风中起床,到院子门前的皂荚树下,捡拾被寒风刮掉的皂荚,他想起了那个清晨那个清晨的白雪,还是那样的雪白;
他想起了爸爸在两个弟妹们满含期待的目光中,在渐渐黑下来的黄昏,独自一人,担着箩筐,出现在村里的那条小路上,爸爸给妹妹买了一个发夹,给自己和弟弟各买了一只圆珠笔;
他想起了爸爸买回来的猪肉,那猪肉的香味啊,至今仍在他的鼻孔前飘荡,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散去过;
他想起了那个青黄不接的三月,他们兄妹仨到外婆家去背豆荚,临出门之前,爸爸把他叫住,让他给外公捎带一把旱烟去;
他想起了在小学的那场运动会,老师要求穿白色运动鞋,他没有,找爸爸拿钱买,可是爸爸也没有钱,不但没给他钱,还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爸爸那是无奈啊!自己得奖后,他特地给爸爸换了一双大的运动鞋,爸爸的话犹言在耳:“大娃,这鞋爸不穿。爸……养不起你们……都怪爸没本事……让你们跟着受苦了……”自己咬着嘴唇,强忍住就要掉下来的眼泪,丢下鞋子,一扭头就要跑开,被爸爸一把拉住:“春耕,爸上次听老师说,你的成绩不错,还是班里第一名呢。只有一个月你就要毕业考试了,给爸爸好好考,争取考上镇里的初中,爸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书!咱……庄稼人,一辈子苦啊……”
往事历历在目,而爸爸却已不再!
从此,在他说出来的词语里,再无“爸爸”一词。
李春耕拍打着棺木,泪如雨下,痛哭失声。他恨自己,为何没有多在家陪爸爸一程;他更恨自己无能,没有让爸爸穿一件好衣服、吃上一顿好饭……
如今,所有的这些,都已留作无限的悔恨。
“爸爸——我对不起你——”李春耕悲泣道。
根据沙家湾的风俗,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家里的亲人们、长辈们,都会劝住痛哭者。然而,直到半个小时之后,除了几个长辈在劝他节哀顺变、注意身体,还有妹妹李小朵跟着跪着哭泣之外,却没有见着自己的母亲。
这时候,李春耕心里产生了一个问号:
母亲到哪里去了?她不在父亲的灵前守着,会到哪里去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本书下节内容为您揭晓,敬请关注。
作者题外话:各位早安,现发布今日第一更,敬请关注。
第142节 见母亲
李春耕从灵堂来到偏房,见到正在埋头整理针线的母亲程菊秀。
“妈——”李春耕喊了一声,他看见母亲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嗯。”
“妈,爸到底是怎样死的?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程菊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死之前,就经常对我说‘胸口痛’,有时候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脸色煞白,我还特地给他拿了药……那天早上他还吃了一海碗面条,吃完后忽然就觉得胸口痛,他想要站起来,却一头栽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