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霸道,父亲这一婚之后如同陷牢笼,再不负当年孑然一身天下任我行时的意气风发。
现在,又轮到他了吗?
他就知道今年没好事这才躲到这里来,想不到,还是躲不过……
南公公给了他些缓冲的时间,待他坐稳之后,才用手在桌上沾了茶水,写下一个字——“严”
叶伦瞳孔一缩,没等南公公最后一笔收尾,他已经“失手”打翻了茶杯。杯中水立刻淹没了字迹,而后顺着桌面缓缓的滴在地上。
他什么都没看见!
谁都可以,唯有严家不行!
母亲昭宁公主是老太妃的亲女,跟当今陛下并非一目同袍,要不是她下嫁了父亲这个无官无爵的商人,皇帝陛下对公主府的忌惮只会更深。
所以他的婚事。也应该着落在小处才对。
父亲母亲这是昏了头了?竟然找上严家?
严家如日中天几乎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想想贺老爷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就因为贺敬亭得罪了严家女儿,搞得到现在连京城都不敢回去,只能隐没在江南小郡里做个知州……
难不成他这么快,就要跟贺敬亭沦落为难兄难弟了?
就不能想个别的法子吗?
南公公望着桌上的一摊水渍,脸上一闪而过的赞赏。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保住性命是不成问题了……看来,这一次老太妃又白担心一场。
他起身冲叶伦拱了拱手,公事说完。临走时说两句私话也是可以的:
“公子莫要太挑剔了。毕竟,娶谁不是娶呢?”
……
叶伦目送马车远去,负手站在山崖边,他自上而下的望去。农人们正在山下庄子中热火朝天的开地造屋。唯与前两日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厚实的新衣。一派新年红火气象。
叶伦不想走,他还想看看那沈七小姐究竟要搞些什么名堂呢!
————
沈幼芙回到沈家的时候,可算是见到了什么叫一地狼藉。
大老爷和二老爷都选择搬出沈家。但沈幼芙原本以为,最起码也要等过两天再说,谁知道他们竟然急成这样。
沈家大门外车水马龙,下人们来往穿梭,正将大房和三房的物品一件件地往车上运送。
因为太过着急又来不及整理,所以搬运其间,难免就有打破砸坏的。
沈幼芙的马车一路驶来,地上的残破的画卷,碎瓷,也不知散落了多少!
这原本就不是他们的,而是沈家的!所以也不觉得心疼,只管一股脑地先搬走——搬到自己地盘上之后才真的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所以能般多少就搬多少。
沈幼芙想起四个字,烧杀抢掠……
抢掠的是沈家老太爷和沈老夫人累计的家产,烧杀的是二老爷的性命和他的宅心仁厚。
沈幼芙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正好遇见大老爷亲自托着个金眉歙石砚台。砚台贵重,又在他的桌案上放了好几年了——他可舍不得让那些粗手笨脚的下人们拿着!
大老爷抬头看见了沈幼芙,眼中原本注视着砚台的贪婪之色立刻散去,换上了一丝傲然,就像胜利者一样睨视着沈幼芙。
嘁——
沈幼芙从前都懒得理他,现在更是不愿多“教导”他任何一句话。
瞧他那样,还当他是以前的大老爷吗?
沈幼芙只往大门口一站,用带笑的声音对着往来的下人们道:“你们,都给我听着!哪一件东西是单子上的,而哪一件不是……可都给我盯仔细了!要是日后查出少了什么,可别怪我没将话说在前头!”
沈幼芙背对着大老爷,不用回头也能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