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激声道:“那些红粉知音,算得了什么,我有难时,全飞入百姓家,怎能跟你相提,大娘……”
息大娘傲然道:“她们当然不能跟我相比,不过,你既知如此,又为何跟她们往来?”
戚少商一时语塞。息大娘柔声道:“所以,还是不提那些事好,否则,我们就不似是朋友,而是对情侣;要是情侣,我就不会甘心,会恨你的。”
息大娘跟戚少商这二番说话,内容牵涉到很多关于他们过去感情上的纠葛,听得沈边儿等很是尬尴。戚少商因为是情切,反而但然不觉。雷卷轻咳一声,道:“息大娘,我有一事不解。”
息大娘立刻回头,雷卷清楚地瞥见她眼眶含住的泪光,但他依然把问题问下去:“外面包围的人明知我们已入城中,为何不攻城呢?”
息大娘断然地道:“因为他们不知道。”
雷卷的用意是岔开话题,所以他只说了一字:“哦?”
息大娘道:“我用索桥上机关的巧妙,把你们卷了进来,送来这里,同时把已经擒住的十几个武林败类,往碎云渊里一倒,渊里是化骨销肌池,再浮上来时,已是一堆白骨,教谁也认不出,以为你们都死了。”
雷卷心忖,毁诺城作了那么多的准备,看来,息大娘是期盼戚少商等人来此已久,才能有那么精密的布署。只闻息大娘笑着反问戚少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你?这么久了,我们一直敌对着,也有很多流言蜚语,挑拔离间,你怎不防着我?”
戚少商道:“你不会的,我要是连你也提防,还有什么心机做人?”他重复一句:“我就知道你不会的。”
息大娘笑道:“你这个傻人。你就是这样。”回首跟雷卷道:“不过,我觉得,顾惜朝和黄金鳞已经生疑了。”
雷卷道:“这两人老奸巨滑,不疑才怪。”
息大娘道:“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们决不敢徒增死伤,另树大敌,强攻毁诺城的,除非……”
穆鸠平忍不住问:“除非什么?”
息大娘、戚少商、雷卷异口同声,道:“除非是刘独峰来了!”
穆鸠平气忿地道:“刘独峰是什么东西!人家铁捕头多么仁义磊落,却有他这样子的捕头!”
雷卷道:“这刘独峰决非浪得虚名之辈,是黑道上的煞星,不过,他向来公事公办,尽忠职守,朝廷既命他抓人,他就一定不会放过咱们。”
戚少商道:“世事总是难说。他抓的是强盗,我确也是个强盗。官兵追贼,永远不会贼捉官兵。”
息大娘道:“你们都伤得不轻,我叫晚词、晚晴她们跟你们敷药。”
戚少商道:“晚楚呢?你怎么冒用她名字来见我呢?”
息大娘叹了一口气,道:“她么?进来了‘毁诺城’,还是藕断丝连,结果,那个男子还是负了她,她自缢死了。”一时间,戚少商和息大娘都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息大娘才道:“到后来,我在他跟青楼女子鬼混时,一镖把他杀了,以祭晚楚在天之灵——反正她死了,也不知道我杀那负心人,要是她知道,一定不允我这样做的;真不值得,投身进去,为这种人,落得一死,人家连泪也不掉一滴,就拥着别的女人喝酒寻欢去了。”
雷卷等都听出息大娘性子甚烈,敢爱敢恨,但又有情有义,只听她道:“这些日子,我算定你们会来,便也请了几个人过来,就算刘独峰来了,也不一定不给这几人面于。”说着微微笑,一张脸虽然化妆得甚是苍老,但斜斜开展的鱼尾纹,甚是好看。
戚少商知道她的脾气,做了一两件得意事儿,总逗引他去追问,才肯说出来,于是便问道:“是那几个有着天大面子的人?”
“高鸡血。”
“尤知味。”
“赫连春水。”
息大娘说出了三个名字。
戚少商、雷卷、沈边儿面面相觑,沈边儿忍不住问道:“可是,这三个人……”
息大娘打断道:“我知道。”
戚少商禁不住道:“这三人可从不受人利用——”
息大娘截道:“我有办法。”
连雷卷也说话了:“这三人,很难缠。”
息大娘胸有成竹的说:“不然,我请他们三个回来做什么?”
戚少商、沈边儿、雷卷都说不出话来,独有穆鸠平问一句:“息…息…”
息大娘道:“叫我大娘。”
穆鸠平仍是叫不出口,只道:“我连你年纪也不知道,怎能叫你做大娘?”
息大娘笑道:“你问我年纪?”
“不。”穆鸠平道:“我想看看你原来的样子,怎么叫我大哥这般着迷?”
息大娘幽怨的望了戚少商一眼:“你问他,可有对我着迷?”众人发现她脸上虽经过化装,但眼里神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千般风情、万般柔情。
戚少商急着道:“大娘,你怎么说这样的话?这些年来,我都在想着你;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