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郎什么也不争,对女人只爱他的老婆,对地位只想做有尊严的士族;薛崇训却没那么淡定,他的欲望太|多了。
从承香殿出来时,太阳正当中天,他刚刚和太平公主吃完午饭。太平本来是留他休息一会再走的,但他拒绝了,走出宫殿时才发现太阳正烈。虽然已到初秋,但晴了几日后气温有反弹的趋向,薛崇训用手掌遮在眉间,仰头看了一眼当空的烈日,便跨步向外走。
这时有个宦官走了过来,躬身道:“我给薛郎带路。”
宦官看起来只有十几岁,薛崇训觉得很是眼熟,顿时指着他说道:“我想起来了,上回也是你给我牵马,对了我还问过你的名字,你姓张?”
小宦官笑嘻嘻地说道:“薛郎好记性,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呢,我叫张肖。”
薛崇训一边笑道“我就记得你姓张”,一边心道:每次都派同一个宦官跟我?这货恐怕是母亲授意的,侍候左右的同时能及时掌握薛崇训的行踪。
大明宫本来就大,跟一座城池似的,从承香殿到玄武门尚有一段距离。张肖牵了匹马过来让薛崇训乘坐,而他在前面牵马步行。
头上烈日曝晒,还得步行那么远的路,恐怕干这种差事的宦官收入也比较微薄,但这是张肖的工作,没法子。薛崇训便在马上说道:“我觉得你面善,下回看到我母亲,给你讨个松活点的差事。”
张肖听罢高兴道:“谢薛郎的恩,我一定把您侍候好了。”
他们俩人说着话,沿着太腋池西岸向北走,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北岸。因为正是中午时候,外面太热,偌大的大明宫竟然显得冷冷清清的,真看不出这里面住着上万的人口。湖畔建有水榭,还种着垂柳,那些柳枝是直的就像东方女人的长发一样垂在水上,偶尔有风,便轻轻摇曳,略有飘逸之感。
就在这时,忽然从水榭里跑出来一个穿浅绿裙子的丫头,走近了薛崇训才有些惊讶,这个奴婢是金城身边的人,因为好几次见到金城都是她跟着,上回去吐蕃她好像也在。薛崇训虽然不知道啥名儿,却是认得她的长相。
薛崇训看了一眼前面牵马的宦官,对那宫女招呼道:“你在这里有什么事?”
那宫女看了一眼薛崇训嘴上的胡须,好像很好奇,毕竟在大明宫里很难见到嘴上长毛的生物。她也注意到了牵马的宦官,那个眼神让薛崇训觉得她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一样。
他便从马上翻身下来,对张肖说道:“我去水榭里歇一小会……有些不重要的小事,你就不要多嘴了。”
张肖左右瞧了瞧,知趣地说道:“薛郎尽可放心。”
于是薛崇训便和那宫女一前一后走进了湖畔的水榭,那宫女低声道:“县主(金城)知道您要打这儿过,叫我来候着,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渴得厉害,还喝了口湖里的水……”
这宫女的素质果然不如贵妇,罗哩罗嗦的不知说些啥,薛崇训皱眉道:“这里不方便,你拣要紧的说。”
宫女道:“县主有几句话想和您当面说清,可是最近她出不了宫。县主又说玄武门的张五郎今下午当值,他在宫门当差也有些日子了,和其他将官也关系近……”
薛崇训打断了她的话,说道:“金城想今天下午出宫,让我帮忙,是不是这样?”
宫女使劲地点了点头。
薛崇训便道:“知道了,这事我会办妥,你回去复命吧。”
简单说了几句话,薛崇训忙从水榭里走出来,重新上马往北走。二人沉默了一阵,薛崇训忽然问道:“张肖,刚才那宫女你认识么?”
“哦……”张肖刚开口,又顿了顿才说道,“没看清楚,再说宫里那么多人,我也不是每个都认识呀。”
薛崇训笑道:“倒是没关系,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那是,那是。”
张肖送薛崇训到玄武门后便返身折回,薛崇训没有直接出宫,跑到宫门口的官邸去找张五郎去了。玄武门内有两排廊庑,正是守门将军和官员办公的地方,北边夹城里还有个官邸,是禁军的指挥|部。平时里没有警报,日常事务都是宫门口这边的官吏在管,如进出宫门的人要登记造册,就算是皇帝召见的人,也要登记,不仅要写名姓名官职籍贯,连肖像都要大致描述一下,如薛崇训登记的时候被描述的就是“身材高长面黑如炭”……记得官场上还有个笑话,有个官儿被禁军将军写成“尖嘴猴腮白面无须”,那官儿觉得尖嘴猴腮是贬义词,在宫门口扯了半天皮。
本来张五郎他们当值就是负责戒备,但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当值,就算是这里的文官和武将多少也有些交情,而且又有薛崇训打招呼,通融一下放个把人出宫并不是什么难事。这种事儿都是宫廷几个省、局在管,太平很少过问的,否则她每天根本忙不过来。
薛崇训打了招呼也没逗留,径直就回家去了。他倒是有点纳闷,金城想对自己说什么,埋怨我这么久没动静?她要真是埋怨也没办法……自己是在和太平公主作对,真以为是件简单的事么?而且他要收拾的人是世家大族,这些门阀的人脉关系就如鱼网一般,如果不能妥善合理地解决,麻烦会层不不穷。
既然金城说要来,薛崇训下午就不打算出门了,他在房里随手拿了本书去听雨湖边的草堂里候着。
等了一个多时辰,太阳偏西的时候,这才听到丫鬟来说客人在后门。一般的客人都是在府前递名帖,走后门的除了金城还有谁?薛崇训当即下令带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