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大摆中秋盛宴,与万民同乐,共度良宵佳节。
京城各处街道早三天就已经挂满了灯笼,晚间灯火万家,街道成了流动的星河,明亮如白昼,映亮了半边天。
街道上热闹非凡,杂耍、灯谜、放河灯、擂台唱戏,百姓贵族,官吏商贾,都挤在一处欣赏这繁华的佳节时分。
池沅坐在马车上,掀着布帘眼巴巴往外看,明明年年中秋都如此,却仍是看什么都新奇。
本来没入宫参宴这档子麻烦事,她早就出门玩儿了,听说今年灯笼摊又流行了几个新样式的灯笼,一个赛一个好看。
等宫宴结束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辰,那圣人怎么偏偏指名道姓喊她来呢?
她问了母亲,池双枝也闹不明白,猜想是前月池沅抓了几个朝廷要犯被大理寺上报到了圣人那,才引起了注意。
池沅:“那圣人就没点表示?抓那几个逃犯可费了我不少力气。怎么也得赏我个黄金万两之类的吧。”
池双枝翻了个白眼,“你还想多大的奖赏?抓几个逃犯恨不得把丞相府掀个底朝天,就是黄金万两都不够你赔的。好在徐相大度,不计较这些,不然有你好受的。”
车马缓缓行过正阳门,停在了曳亭道,池家母女两人下了马车,须得再走上一段,才能到宴厅。
池沅一身鹅黄的蜀锦齐胸襦裙,花纹是时兴的凤尾花,额前一点朱红,化着淡粉的眼尾边是一处斜红。
头上是精雕细琢的金饰,金钗和宝玉的镶嵌,华贵美艳。
放在平时,池沅是断不会戴这么多首饰,活像顶了只猫在头上,不敢大幅度扭头,只浅浅的颔首。
池家是先皇后沾亲带故的外戚,但这亲实在隔得有些远,族谱绕了好大一圈,按辈分,池沅是要称表姑姑的人。
可先皇先皇后先后逝去,皇位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落在了明贵妃之女,平阳公主手中,一个和池家没半毛钱血缘关系的女人。
池家没了靠山,战战兢兢地在皇城当个透明人,生怕这新皇看见想起些什么,通通发配到边疆。
但好在,几年过去了,一直相安无事。池双枝这不尴不尬的安国夫人也稳妥地坐着,没出什么大纰漏。
今年中秋,圣人亲自点名让池沅陪同,才真切吓到了她,各种恐怖的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遍,恨不得连夜举家逃亡,说不定尚有一丝希望。
还是被理智拉了回来,万事不可冲动,圣人要真想除掉池家,她们就是奔袭千里也逃不掉,再说了,中秋佳节不宜见血光,这次参宴,也许就是叙叙旧唠唠嗑。
尽管池双枝早年出入宫中,其实从未见过这个所谓的平阳公主。
两人正走着,就看见两辆奢侈华贵的马车疾驰而过,过了正阳门,就是品级最高的官也得下马车步行进入,而能公然违抗这条礼法的,京城中大概也就是镇国公和三王爷了。
同为皇亲国戚,地位如何,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