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不会把控时候,也不知长公主是不是有意,竟到了巳时才来。
她整整等了两个钟。
李钰宗今早寅时就叫她,好在她没那时候起。
她携带家中下人一同站在门外恭迎,前来一长串富贵鼎立的车轿,为首红绸刺团璃盘绕吉祥图案设,上顶凤冠垂流苏。
马车一停,当即下人端着台梯摆好,又左右两侍女将人扶了下来。
浑身珠光宝气,腰间环绕琉璃网状珍珠罩,步步生辉。
赵婉欠身,“问长公主安。”
陆佳音上下打量赵婉,姿色尚可,礼数……也还算得体。
“免礼。”陆佳音轻声道了句。
后头佳丽也都纷纷在侍女拥簇下上前,好似观赏奇兽阁的猴子,将赵婉上下打量。
又一女子掩唇轻笑,“这边是鼎鼎有名的将军夫人?瞧着倒也没特别之处,你不妨说说,怎的留住的将军的心,也好叫我们姐妹们长长见识。”
赵婉并不识得这人,欠身权当是问好。
那女子蹙眉,“你回盛京要做主母的人,怎没安排个人教你识人?身边丫鬟也怪没眼力劲。青梅,将军没吩咐你?”
青梅见赵婉吃瘪,欠身笑道:“爷没吩咐,执意留了个原本灶房的粗使丫鬟在身侧服侍。”
那女子铜铃似的笑:“什么鞍配什么马,想来将军觉得伺候她一个粗使的就够了。”
此话说出来,旁的人也跟着低声轻笑。
赵婉耐着性子,“外头热,贵人请随我入内歇息。”
陆佳音在佳丽拥簇下进了门,到了厅堂,全程都是青梅在招呼入座,又是遣人添茶上果,再看赵婉,只静静坐在侧座,默默的捻桌上杏子吃,也不与她们交谈。
在座的加上长公主,一共七位佳丽,赵婉从她们的交谈中大致是明白了这七人的身份。
就方才那个在外一直刺挠自己的,似叫庄静雅,她爹乃是中书侍郎,今年十六,又与御史中丞家的长子定了亲,前途无量。
许是她太久没做声,一时又有人看她不爽,庄静雅再度将冒头对准了赵婉:“这硕大的将军府,还得由一个丫鬟来操持,传出去真是叫人笑话。”
赵婉不卑不亢:“我初来盛京,对京中规矩不熟,青梅代劳也是应该的。”
庄静雅正了正身形,又问:“将军夫人如今多大了?”
赵婉:“二十有一。”
庄静雅耻笑一声,“竟是个老姑娘了。”
赵婉抬眸,望着她笑,给庄静雅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就听赵婉说:“您是在点长公主吗?”
一时间,厅内静的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庄静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看向上座端坐的陆佳音,她雍容华贵,举止得体,看不出情绪。
连忙跪下:“公主,臣女没有要点您的意思,都是她,是她自己说的……”
陆佳音与帝王乃是一年生的,一母同胞,自三年前偶窥李钰宗矫健身影,铁血威严,便误了终身,三年未曾找过驸马,拖到了二十有一。
所有人都在等,等李钰宗那木头开窍,会娶了长公主为妻,好生做他的驸马,可谁也没料到,等来的竟是李钰宗携妻归京。
陆佳音于盛京人眼中,俨然如笑话,年龄更是她的痛处,偏生还被庄静雅给提及。
她字字不提恼怒,又显庄严无比。
轻揉了揉眉心,她漫不经心道,“不怪你。”
她堂堂一朝长公主,有什么好跟庄静雅计较的,倒是赵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