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吐了一口浊气,心知日后的路甚是艰难。
自一开始就该想到的,当初李钰宗念及同窗之情,又道顾文舟心中抱负远大,有才华傍身,将其引荐入了宫。
或许在一开始,将人送入朝中为官,陆翰勋就盯上了自淮都来的顾文舟,想从他这打探当初李钰宗在淮都所作的事,特意留在了身边。
细细想来,赵婉曾从李钰宗口中提到过只言片语,官拜六品起居舍人,随行帝王语录,是天子近臣。
今日安侯府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少不了顾文舟从中推波助澜。
她快些赶回了府上,以此去看望了李张氏。
李张氏瞧着比以往又要憔悴的许多,尽管吃穿用度伺候妥当,还是消瘦的形如枯槁,双眼处向内凹陷,唇瓣没有血色。
随着天气渐寒,伴随而来的还有止不住的咳嗽,每一下都像是要将心肝脾肺咳出来。
赵婉帮其顺着后背,待咳嗽停下,手里帕子早已被血水染红。
眼底倒映着鲜红,她眉心不由一痛,连忙道:“请钱大夫来。”
下一秒被李张氏抓住了手臂,抚摸着她手腕上的玉镯,有些心疼,声音有气无力:“婉婉,嫁给李三真是叫你受苦了。”
说上两句话,便又止不住咳嗽,赵婉帮着顺气,叫小艾送来一碗茶喝了润喉。
李张氏抓着赵婉的手更紧了几分:“婉婉,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李家的命数,你尽力了就好,万不可自责,万不可自责……”
赵婉再也抑制不住红了眼眶,一行清泪着眼角滑落,滴落在李张氏手背上。
她每说一个词都好似无比艰难,需要好一会才能缓过气来,疲惫的眸子半阖着,伸手抚摸在了赵婉的腹部,像是要感应尚未出世的孩子。
“只可惜,我未能瞧见你的孩儿出生……”
赵婉泣不成声。
她初来现岐黄时,还在遭受赵家鞭打责骂,要她做洗衣捡柴一类的粗活,但凡一点不顺心便是非打即骂,没有半分好脸色对待。
彼时见怪不怪,唯独远在村头的李张氏不顾路途走来,带来干粮与伤药,将她好生安慰一番,又道要她寻个良人,好逃离这刻薄的一家。
赵婉承了她好意,也知她是真心待自己,若非当初这位妇人扶持,她怕是刚穿来就要被赵家那家子人再欺负死。
相识几年,赵婉是将其当做家人一般对待。
此时无言,抱在一起痛哭了一番。
赵婉红肿着眼睛出的了屋内,在前堂等到了钱大夫出来,询问:“娘她身体如何了?”
钱大夫见她明显憔悴,于心不忍,又不敢作假,只得实话实说:“老夫人如今已是无力回天之相,至多不过两月,怕是要提前准备后事。”
赵婉闻言,身体一软,眼前一黑,险些昏倒过去。
小艾连忙扶住赵婉,请钱大夫上前为之诊脉。
钱大夫扼腕把脉一会,说道,“夫人如今千万放松,如若再这般劳累下去,这腹中胎儿怕是难保。”
小艾也是满脸忧郁,“夫人……”
赵婉:“送钱大夫离开。”
小艾只得拿了两锭诊金,将钱大夫送出门。
而后回来更是担忧,“夫人,您还是多歇息歇息吧。”
赵婉如今哪里有停歇的机会,李钰宗尚没有回应,火药制作又处处需要盯着,唯恐出现问题。
她摇摇头,“我自有打算,别急。”
她也不知这话是在安慰小艾还是安慰自己。
赵婉熬了两夜,再度见到精兵,沉默了许久,才将书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你们会衷心效忠李钰宗的对吗?”赵婉轻声询问。
五人依旧没有说话,沉默的好似松一般,但又脸上都浮现着决然。
她盯着是书看了良久,她心里清楚,这是自己的底牌,一但交了出去,落到陆翰勋手中,安侯府就将彻底倒台。
但是眼下她不得不试,赌上对李钰宗精兵的所有信任将书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