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并不是不愿意同唐啸东住在一起,相反的,能每日里朝夕相对是她曾经最大的梦想,即使被流放法国三年,依旧不变,甚至因为长久的分离,让相思更加浓烈。
只是离开了秋淑芳的圈护,那么唐啸东对她的态度可想而知。她害怕受伤,尤其是唐啸东对她施加的伤害,比旁人创下的伤口更疼上百倍。
叶安忆同唐啸东一前一后地下楼,两人在车前站定,叶安忆主动开口告别:“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上车。”唐啸东拉开门,示意她坐上去,见她没有动作,冷淡地提醒,“妈在楼上看着。”叶安忆微愕,仰头看了看四楼的窗户,果然看着秋淑芳瘦弱的身影,冲她挥了挥手。叶安忆叹了口气,直接放弃了后座的念头。
“叶安忆…”车子开出一段,唐啸东清冷的声音响起来,伴随着响起的还有…叶安忆的声音?
“谭九非,起床了,我熬了绿豆粥还有南瓜饼。”声音很轻,有点像是哄骗孩子。叶安忆茫然,低头发现声音的来源是自己的口袋。
黑色的手机一闪一闪,显示有来电,是她家里的座机号码,而她的声音是手机的来电铃声。
她记得有一次过年,因为大雪的恶劣天气,回国的班机全部取消,她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法国。唐人街也有人过年,但是气氛远没有国内那么热烈,况且她也不熟悉。
谭九非自告奋勇地说要陪她守岁,买了烟花偷偷燃放,结果被巡警发现,谭九非拉着她跑了几条街才摆脱,连外套也来不及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绒毛衫,第二天就发烧不退。
她算是半个罪魁祸首,自然担下了照顾他直至病愈的责任,生了病的谭九非很幼稚,起床气很重,不好声好气地哄着,他根本不理睬。
这段话大约就是那个时候录下来的,只是不知道当时只会在床铺上滚来滚去似撒娇一般的谭九非是怎么做到的。
她赶紧接起来,贴在耳边,像是秘密一般,身体往车门的位置倾斜,忍不住瞄了瞄唐啸东,他依旧目不斜视地开车。
“小安忆,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啊?”电话才通,谭九非抱怨的声音就传过来,“太阳都快下山了,我都要饿死了,你怎么能忍心呢?”他喊得很大声,几乎从话筒里冲出来,她下意识用手去挡。
“马上就回来了。”她小声的回答,忽然意识到现在这样有那么点像手机铃声里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
“别忘了买排骨,对了,我还想吃那个…黑乎乎的蛋,叫什么来着?”叶安忆似乎能想象出他在电话那头绞尽脑汁的模样。
“皮蛋?”她想笑,唐人街很少有人做这个,她好几次从家里带过去,谭九非很爱吃,却从来记不住名字。
“对对对,就是它!”谭九非恍然,颇为高兴。“好,我知道了。”她急着想要挂电话,那头却意犹未尽的样子。“小安忆,要不要我陪你去?”他盛意拳拳。
“不用了,我路上带回去,嗯,就这样吧。”她觉得周遭的气压低得可怕,没说两句就迫不及待地挂上电话。
“我在前面超市下车。”她指了指,车子一个急刹,若不是安全带束着,估计脑门就顶在挡风玻璃上。
揉着被勒得生疼的肩膀,叶安忆还是极有礼貌地同唐啸东道别,关上车门的瞬间,叶安忆仿佛松了一口气。
看着叶安忆走出视野,唐啸东推门下车,走到垃圾箱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白色的机身,乍一看还以为叶安忆牺牲的手机死而复生,几乎是一模一样,连左上角的挂件都分毫不差。
手一扬,白色的身影划过一个弧度,吞没在垃圾箱里。
叶安忆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方才停车的位置依旧是那辆黑色的SUV,她试图假装没有看见,远远地绕过去,车子猛地鸣了几声喇叭,惊了一片的人。
有点无奈,叶安忆握紧手里的菜,在原地踟蹰一会儿,最终往车子的方向走过去,没什么好怕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你怎么没有走?”她笑了笑,将车门关紧,空出的手去够安全带,手里的袋子一歪,拳头大的土豆从袋子口滚落出来,她立刻去捂袋口,唐啸东将滚在脚边的土豆捡起来递给她,叶安忆惊讶得忘了去接。她印象里的唐啸东从来是袖手旁观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忙脚乱。
唐啸东视线扫过她手里的袋子,绿油油的菜叶子从口子里冒出来,见叶安忆愣在那里,直接将土豆放进去。又伸手拉过她头顶右侧的安全带,绕过她胸前,塞进坐扣里。
叶安忆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将手里的袋子口扎紧,稳稳地放在腿上。又拉扯了一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