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又将刘幽州随同一事跟他们讲清,几人自无不可,于是决定三日之后启程离开。
都叮嘱完毕之后,方炎先是找上刘幽州,一同去了趟方家,方洪震惊随后亲自来迎,三人在内室隐秘攀谈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方炎两人神情凝重,起身告辞。
离了方府,两人各有要紧事办,也就不再小聚对饮,闲聊两句后便分道扬镳,方炎在城内辗转游荡,去了吴叔家的酱肉铺子,寒暄是其次,主要是看看那被“附身”的王二。吴叔一家见着了方炎自然相当高兴,硬是拉着叨扰了半天,方炎看那王二仍旧生龙活虎,没有半点记忆存留,才微微宽心,“附身”一事是好是坏他也说不清楚,不过若是因此因祸得福,倒也是桩喜事。
告别了吴叔,方炎默默绕回了方家后面的藏龙巷,胭脂铺子已经关了,约莫周凤元已经给董石头说了来龙去脉,方炎对于这桩事心中把握不大,毕竟作为“领路人”,重要性可想而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脚尖轻点,跃入自己原先待过的书房,又见了一面小翠。
小翠老早便侯在房内,见着了自家少爷自然是浅笑嫣然,丝毫没有因为那日目睹方炎跟杜玫交手而产生内心负担,两人攀谈一会儿,小翠知道他行将离开,从袖口掏出三个布囊。
“少爷,这是奴婢前几日在收拾老爷留下的东西时发现的,上面说是留给少爷您,奴婢也就私自藏了起来。”
方炎接过,感觉里面分量很轻,不由疑惑,祖父遗留什么东西给自己?
少年苦笑一声,还是郑重其事收入心湖,这是第几个布囊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才依依惜别,望着小翠不舍目光,方炎心中叹息一声,下次相见不知何年何日了。
此事已了,便与方家天各一方了。
方洪,方玉,小翠……方炎回忆,五年光阴,自己终究是同他们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独自一身,亦不是孤身一人。
方炎离开方家,内心轻松,宛若抛却一些沉重包裹,连修为都隐隐增进一丝,这有些类似佛门中了却因果,冥冥之中自有玄妙。
他将那三个锦囊收进心湖之中,紧了紧衣衫,缓步回到客栈。
一阵料峭寒风吹过,几粒雪白落在方炎鼻尖,令少年微微愣神,下雪了?
算算日子,将行江湖是在九月初,如今迈入立冬,也是过了好长的时间了。
方炎会心一笑,也不拍打落在衣衫上的飘雪,临近客栈,便见着花未见驻足而立,一身白衣粉裙,悬挂玉鞘长剑,墨丝上沾了几片雪花,见着方炎来了,微微一笑。
方炎不觉大喊一声好,笑道:“未见姑娘,如今当真像个女侠了。”
花未见沾沾自喜,昂首道:“那可不!”
两人也不回客栈,迈步走在风雪之中,周围摊子眼瞅着即将变天,赶紧麻利收拾行货。两人边走边聊,方炎看出少女有心事,也不点明,两人找了间酒楼,迈步上了顶楼,上面空无一人,伙计麻利擦好桌椅,便下楼招呼其他客人了。
花未见也不坐下,站在栏杆旁,向远处眺望,下方有一雪白骏马停住。
方炎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未见姑娘,你要走啦?”
花未见眉头一挑,半响后点了点头,“王老头前两天来找我了,说我封剑驭心已然熟捻,接下来跟他去江东一带,跟那些先天道子打架,磨砺自身,为三境做好铺垫,之后要赶赴剑气长河,感悟昔日北宸前辈所遗落剑意,借此开辟无暇剑心。”
方炎吐出口气,尽管心中早已预料,但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花未见撇撇嘴,双手托腮,“去了那儿,不知道还当不当得成女侠嘞。”
方炎笑出声来,花未见翻翻白眼,“你笑个锤子!”
她收敛笑意,正经问道:“方炎,你希不希望我走?”
方炎沉默片刻后,艰难说道:“自然是不想,但我觉得我这么说,你会瞧不起我。”
花未见瞪大那双眸子,讶异说道:“莫非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她眺望东方,目光迷离,同时迸发出灼热神芒,喃喃道:“凝气之时未至极境,若不再去会会那帮子家伙,二境极境终会错过,又如何抵达大道顶峰,又如何救出我爹?”
她扭头看向方炎,“你伤好点了没?”
方炎点点头,“约莫五成。”
花未见嗯了一声,随后她拔出那柄“儿女情”,“马上走了,过两招?”
方炎想了想,笑道:“成!”
随后花未见抬手轻捏,驭气将桌椅撤到楼道口,免得有人上来伤及无辜。
方炎摆好拳架,桩步自然成型。
花未见单手持剑,长发随风舞动,笑道:“你接不下我三剑。”
她单手持剑,剑尖斜指右下方,架势跟道袍小姑娘截然不同,却同样奥妙无穷,白衣粉裙,看的少年一阵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