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把是独保,以一对四,战战兢兢。旁人的烟味混着汗酸气飘过来,呛得直咳,他屁股一倾,身子往边上躲,不想却捕捉到一股子似有若无的香甜,花露水混着沐浴露的味道。
抬眼,曼丽的侧脸近在眼前。
斜簪着根木筷,长发绾成个松散的髻,细长的脖子前倾着,逆着路灯的光,镀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他掀开脑门上的纸条,呆呆望住她,是久别重逢,似人间初遇。
循着目光,她也认出了他。
“上什么神呢?”她给了他一肘子,顺势捏出张牌来,“赶紧的,就等着打你呢。”
这一怼,心旌摇曳,大骏慌乱甩出张“保子”,当即遭到众人的哄笑围攻,不必说,自是输得一塌糊涂。
当天晚上,辗转难眠,曼丽在他回忆中闹海,掀起万丈波澜。
翌日清晨,她脑袋探出窗外,一柄塑料红梳子,理顺着头发。这是她儿时就有的习惯,幼年的大骏厌得要命,而今他端着牙缸,立在水池旁,仰脸望向她,心底升起另一股情愫。
但见曼丽指尖一捻,两三根发丝便颤悠悠地落下来,恰搭在他脸上,戏弄一般,痒痒的。
咕咚,喉头涌动,大骏咽下一大口牙膏沫子,却什么味也没品出来。
一连几日,他总是能碰见她。摆脱了童年被按在一起比较的阴影,他像是头回认识她一般观察起来,渐渐也发现她另一面了。
原来她笑起来眼是弯弯的月牙儿,不笑的时候,又是猫一样的杏眼,定定地锁住人,目光闪闪,像是滚着泪。瞳仁跟发丝一样,阳光下衬得有些浅,澄澈的琥珀色。身板细长匀称,饭量却不小,吃到肉总是笑得开心,孩子般的心性。
他对她越来越陌生,又越来越熟悉。
可她越好,反显出他的不足来,她身上的光越亮,越看得清他的遍身泥泞。
一直秉承“凡事差不多”的大骏,头一回因自己的条件而感到自卑。
每当话涌到嘴边,“不配得”又开始作祟,过往种种让他习惯了失落与惨败,偏不信感情上会有个顺遂的结局,因而对她的喜欢也只敢悄无声息,说出口便像是亵渎。
曼丽在少年宫教小孩舞蹈,有时也做个人情,晚饭后在海边广场上领着大姨们跳舞,常常九十点钟才完事。
大骏担心她独行夜路,也跟着在周遭转悠,只是离得远远的。看会儿老头下棋,看会儿旁人钓鱼,再要么就跟着撞树的大爷砰砰撞几下,一整宿来回磨蹭着,只等她结束。
然而结束了也并不敢搭话。
她走在路左,他便去路右,一前一后,遥遥伴着,穿过街边的梧桐树影,踏过一盏接一盏的灯,海风吹凉后背热汗,无人知晓。
有时也会在白天碰面。他早早在附近街口蹲着,探头探脑,眼见她打少年宫出来了,着慌起身。不想蹲了太久,腿都麻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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