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瑛又回来,送上一杯杏仁茶(生磨的,冬天润肺):“少爷,我去厨房帮手,你有什么需要,请按铃叫我。”
“我口渴,刚想要杯饮品,”他喝了口杏仁茶:“已经在手上了。”
“你弹琴,我去工作了!”
若望点点头,手指在琴键上,眼睛看着她的背影离去:这女孩子,年纪小小,懂事、周到又体贴。
她是不是太早熟了一点儿?
无论如何,她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他想着,生伯进来:“少爷,史妮小姐来了!”
若望穿上软皮便鞋,走出去,史妮已经走进大厅。
呀!新景象。
史妮穿了一条黑皮裤,黑色四吋半高跟鞋,黑底金花丝袜。上面一件新潮皮草短大衣:用一条条黑紫貂皮间紫皮(皮革的皮),紫皮上镶了七彩水钻。那皮草像是条短裙多过短大衣,领子左搭右搭的。
她的头发全梳在额头前,像个髻。不,不像髻,像沙翁(通心炸面包),那面包发上,用颜色喷雾剂喷上了一圈黑紫、一圈金、一圈紫……
“打令,”史妮手握着黑色水钻手袋转了一个圈:“好看吗?”
“啊!”若望看得有点呆。
“好看吗?”史妮叫了,她急性子:“快告诉我,由头到脚都是我自己设计的!”
“好看!”若望是个有教养的孩子。
“真的呀!”史妮挨过去揽住他的手臂,紧张、兴奋又开心:“没白费心机。若望,你快看看我的面部化妆,如何?如何?”
若望不能不低下头看,史妮已仰头,她那张脸:眉毛弯了又弯,粉白脂红。眼睛上下都黏上假睫毛,眼皮上,啐:有浅紫、深紫、蓝、金……两片眼皮像两块调色板。鼻子的鼻影打得太深,嘴唇红似火……
“我好看吗?美吗?”她急不及待地追问:“我是不是很美丽啊?看这边,脸上还贴了金星。”
她这种刁蛮小姐,如果若望真的说出心里话,恐怕她受不住要自杀:“好看,很有新年气氛。”
“嘿!”她得意地笑:“我一向有品味。”
若望心里想,史妮今天真难看,小丑一样。其实,史妮是很好看的,校花呀!她平时不化妆,比现在起码好看十倍。
“为什么不说话?我一定美得令你发昏!”
“你今天来我家,陪我发闷?”
“闷?我的节目由早排到晚:看两点半的电影、吃下午茶、吃新年大餐;然后……”
“看电影?买不到票子了?”
史妮放开若望,伸手进皮衣袋里,然后扬扬手:“戏票!”
若望精神一振。
“除夕那晚你说过想看,我马上叫司机订购戏票。”
“史妮,谢谢你!”
“不过,我有个条件:吃过晚餐,你要陪我参加比丝的舞会。”
“我已经说过不参加了,大家都知道。”
“我答应过比丝带你去,我们打了赌,你不去,我输了。你忍心我败在比丝手上?”她把软绵绵的身体贴住若望:“我大不了答应你,只去看热闹,不跳舞!”
“我十二点就要回来了!”
“唔!一点!”
“怕了你!”
史妮笑了,推着若望:“快去换衣服,穿得漂亮些。你有没有深紫色西装?啧!还是由我替你配。”
田瑛走进客厅:“史妮小姐、少爷,午餐都好了,你们喜欢什么时候吃?”
“我们出去吃!”史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