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广为流传,而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定情曲,用的便是这把琴。”北宫绮意垂眸缓缓弹奏起来,他的眼眸乌黑晶亮,如同两颗繁星,是说不清的温柔缱绻,木泯不懂琴,但他却似乎能够听出,少年曲中的无尽深情。
那明明不应该是他所认知的,无情无心,冷漠凉薄的北宫绮意所有的深情。
北宫绮意并没有弹多久便停了手,他抚摸着琴身,轻声道:“这把琴有一个极为好听的名字,这叫做绿绮。”绿绮,那人眼眸的颜色与他的名。
“只可惜啊。。。。。。”北宫绮意惋惜的摇了摇头,“司马相如发迹后,渐渐耽于逸乐、日日周旋在脂粉堆里,甚至欲纳茂陵女子为妾,欲在锦衣玉食之时抛弃糟糠之妻。”他起身将琴放回原处,低声道:“卓文君曾做中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现在想来,却真是个美好的愿望。”
“可是卓文君又作挽回了司马相如。”木泯回道,北宫绮意看了他一眼,低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所以我才说可惜,破镜难圆,缝隙一旦有了,就在无法缝合,所以要想破镜重圆,要做的并不是费劲脑汁的拼合原来那块镜子,只需要换一块新的镜子就好。”
木泯皱起眉,“可是那就不是原来的那面镜子了。”北宫绮意轻笑起来,“是啊。。。。。。就像换掉一根断弦,琴弦是好了,可琴也不再是最初的样子了,可是,有的时候,也只能用最极端的方法,才能得到你想得到的。”
北宫绮意看着木泯,半眯着眼道:“你不是疑惑我为何不担心大哥现在的处境吗?那是因为我了解亓颙,他的爱里不只有爱,还有敬畏,他想要的是那个让他又爱又畏的北宫决宸,所以他无法做到最绝,而我的爱里,只有爱。”
木泯定定的看着他,过了片刻却快速的低下头去,他在少年乌黑的眼眸中似看到了一片深色的漩涡,急速旋转的像是要将里面的人全部毁灭。
木泯原先是个杀手,现在亦是,他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但他却似乎看懂了北宫绮意的爱,他的得到原本就以毁灭为前提,所以他无所畏惧,不留后路。
北宫绮意重新坐回软榻上,他看着窗外“沥庄”遍布的灯火,幽幽道:“你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帮助大哥逃出“百煞宫”,然后确保他一路无忧的找到符止。”
“主人?”木泯诧异的看向他,北宫绮意没有转头,他的视线似乎透过斑斓的灯光遥遥的望向了远处,“要你做你就做。”木泯双眉皱的更紧了,他疑惑的看着北宫绮意,少年的脸一半在屋内一半在窗外。
屋内的那一半被烛光照亮,而窗外的那一半却是朦胧不清。
木泯低下头,缓缓的点了点头,“是,主人。”
旭日东升,黑夜已过。
亓颙撑着脸看着一侧的北宫决宸,他睡得很熟,就像丝毫不担心枕侧的人会忽然违反约定对他做些什么,男人闭合的眼睑动了动,连带着细密的长睫也颤了一下,亓颙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他俯身在北宫决宸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就像是王子在吻醒他的睡美人。
北宫决宸的眼还微睁,手已经动了,他伸出两指点在亓颙颈项的大动脉上,缓缓的将人推开,方才睁开了那双墨绿色的凤眸。
眸中什么冷厉清醒,未带半分睡意,他收回手坐起身,漠然道:“天已亮,宫主应该离开了。”亓颙笑意不变,他自身后将男人整个抱进怀里,北宫决宸长眉一斜,手肘准备的捣在了亓颙的侧腰。
亓颙身体一僵,美人已挣开他的怀抱站到了一边。
北宫决宸身上依旧未着一缕,亓颙歪着头盯着他,眼中满含赞叹惊艳之色,北宫决宸毫不在意的扯过一旁的外衣裹到身上,冷冷道:“宫主的这双眼,本座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他抬眸目光如炬的直视亓颙,亓颙佯装无意的收回视线,低笑道:“但是庄主的眼,我却是喜欢的紧啊。”
北宫决宸冷笑了一下,直接将门打开,吹进来的寒风毫不客气的裹到亓颙赤,裸的身上,亓颙毫无防备的被冷的打了个哆嗦,北宫决宸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今日的风不错。”
用内力抵住寒风,亓颙随意的拿过衣服裹到身上,翻身下床走到北宫决宸身边,将大开的门关上,亓颙摇头道:“你如今毫无功力,又穿的这么少,何必跟我置气?”听着他宠溺的语气,北宫决宸的脸慢慢黑了下去,“亓颙,如今虽是你稍占上风,但你可想过以后?”
亓颙笑容一僵,他看了眼北宫决宸,复又轻笑了起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庄主如今几乎没有半分威胁的站在我面前,我又何必去想“以后”那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更何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握住北宫决宸的双肩,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大笑了起来,“真香!哈哈哈哈。。。。。。”
北宫决宸脸色冰寒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冷冷一笑。
“宫主。”亓颙刚一出“绝尘居”,天擎便立刻站到了他面前,“宫主,刚刚属下接到“梨园”的拜帖,说有人点了小怜儿的一出戏,恭喜您终于抱得美人归。”亓颙脚步一顿,挑眉道:“北宫绮意?”
天擎回道:“拜帖上没说,只说了三日后会来奉上,不过属下猜应该是北宫少庄主。”亓颙随意的拿过他手上的拜帖开了一眼,冷笑道:“你说他会点一出什么戏?”天擎摇摇头,“属下不知。”
随手将拜帖扔到一边,亓颙半眯起眼道:“到那日好好将“梨园”的人检查一遍,把他们都给我盯紧了。”天擎抱拳颔首道:“是,属下遵命。”
“少庄主为何让我去“百煞宫”唱戏?”一身青衣的身形纤瘦孱弱的少年质问着眼前正在作画的人,北宫绮意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小怜儿咬着嘴唇,“你让我去“百煞宫”唱戏,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北宫绮意作画的手一停,不耐烦的皱起眉,“你是怎么进来的?”小怜儿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一双向来倔强骄傲的美目中荡起了一圈涟漪,“这里我来不得吗?”
“自然来不得,”北宫绮意冷笑道:“这里是我的私人之地,只有我允许的人,才可以进来,而你,并不在此列。”小怜儿脸色更白,他像是无法承受般向后倒退了两步,北宫绮意脸上的嘲讽意味更重。
“你把我。。。。。。”小怜儿哽咽了一声,“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人都可以上的下,贱戏子吗!”北宫绮意上下看了他两眼,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难道不是吗?”小怜儿全身一颤,原本就孱弱的身子看上去如同摇摇欲坠般。
此刻,他没有了原本的清高和骄傲,他泪眼婆娑的望着北宫绮意,轻声道:“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北宫绮意被他看的心中恶寒,干脆低下头继续作画。
小怜儿见北宫绮意不离开,眼中的泪终于一滴滴的滚落了下来,他双眼通红的望着北宫绮意,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扑上去紧紧抱着他的腰,踮起脚将自己的唇狠狠的印了上去。
北宫绮意双眸一皱,提起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人扔到了一边,小怜儿身体一晃,便跌坐到了地上,他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宫绮意,然而北宫绮意却只嫌恶的擦了擦嘴唇,便继续作画,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画上的人已经慢慢成型,北宫绮意细心的描画着,小怜儿满脸泪痕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