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自小长于皇宫,衣食住行都是顶级配置,因此当他看到这简单到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的房间,想到自己要在这原始木板房里睡上一个月,又想到自己被吊销的驾照,气不打一处来。
他随手将墙上的合影扒拉下来。
“咔嚓”一声,相框上的玻璃霎时间四分五裂,原木相框的一个角被摔的裂开来。
“什么鬼地方。”海因里希又扯着落地窗前的老旧窗帘,“这是什么,垃圾?”
这好像是他下车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顾青禾笑得温柔,蹲地上开始捡碎玻璃渣:“小心点,我先把这里收拾了你再过来,当心扎脚。”
“你看你还需要什么,一会儿我来帮你换床单,你可以给我讲。”
白宿实在看不下去了,滑着轮椅进了房间。
他本不想管这些闲事,既然顾青禾愿意上赶着倒贴就让他倒贴就是,但地上那只四分五裂的相框,忽然让他想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
母亲离世后的第二个月,家里就来了那个新的女人,她年轻貌美,犹如带刺的玫瑰,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命工人把父亲床头挂的照片扒拉下来扔掉。
那张照片中,是母亲身穿婚纱笑得温婉可人的模样。
照片被取下来后,工人问放到哪里,那个女人抬手夺过相框提着走到门口,往地上一扔,母亲的脸瞬间四分五裂。
那时小小的白宿哭着要去捡妈妈的照片,被父亲一把推开,低声警告他当着新妈妈的面要懂事,不然新妈妈是不会喜欢他的。
那一天,他亲眼看着母亲的照片被在垃圾车中被碾碎,他知道,母亲存在过的痕迹已经在被一点点消抹掉。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到他长大,当外人再提起白家的太太,所有人只会想到那个代替母亲成为这家女主人的继母。
白宿拦住顾青禾,看向海因里希,低声道:“把照片捡起来,重装相框挂好。”
顾青禾暗骂一句:臭煞笔又要出来表现自己了?
他脸上挂着笑,故作大度:“没事我来吧,海因里希刚来不熟悉环境,能帮就帮一下吧。”
“不要忘了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让你给他做保姆的。”白宿的声调陡然提高八度,他再次看向海因里希,声音中是不可违抗的坚决,“把照片捡起来,然后自费重新裱框。”
海因里希俯视着白宿,视线在他的双腿上划过,尔后,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看向付导:“他是谁。”
付导忙出来打圆场:“这是咱们节目的嘉宾之一,王子殿下,的确是,做错了事要想办法弥补,你去把相框重装吧。”
海因里希瞥了白宿一眼,向导演伸出手:“钱。”
母后为了那该死的考验,一分钱也没给他留。
付导尴尬笑笑:“抱歉,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这一点您母亲也反复强调过,如果需要钱,就要帮助整理农场换取酬劳。”
【这王子真的很没礼貌啊……有点想脱粉了。】
【bbs真是逮着机会就要表现自己呵呵。】
【???你知不知道农场主的妻子刚去世,这张合影是人家唯一的念想了,就这么给人毁了,顾青禾一口一个没关系才是对逝者最大的不尊重,他凭什么替农场主原谅。】
【我哪会知道,节目组又没说。】
【所以你不知道就闭紧嘴巴。】
海因里希重重吐了口气,似乎是在发泄心中愤懑。
付导打个手势示意场务们都别在这聚堆了,该干嘛干嘛去。
下楼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对pd道:“我觉着吧,不然就想想办法把王子和小白凑一起。”
pd:“萧总一怒之下会直接给咱节目的公司收购了你信不。”
付导无奈扶额:“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后的原话,王子需要教育,你看其他人一个个恨不得对王子俯首称臣的模样,也就小白敢说敢做,我的意思是,送小白那让他好好教育教育。”
pd沉思片刻,犹疑着不知该不该答应:“我还是担心萧总,这家伙醋劲儿太大了。”
两个人讨论着下了楼。
房间里,白宿扎着头发,怎么扎都觉得难看,越急手越不利索。
最后,他看着镜子中卷毛肆意张扬的自己,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