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微,飘洒空中变成细密的雾气。
吴青山护送仕芸回宫。走半路,后面来了龙撵。两人闪到旁边,深深低着头行礼。仕芸蒙混过去,一动不动,很怕引起注意。刘启恒还是将她认出来,龙撵走过去一些,才命人停住。女人身上穿着男子的披风,边沿拖到地面,沾了不少泥水。刘启恒又望了望浑身湿漉漉的吴青山,皱着眉随口问一句:“你们两个人怎么又在一起了?”
吴青山俯首,瞟了眼保持缄默、冷着脸的仕芸,只好回答:“回皇上,连日来暴雨,微臣带着卫士巡查水渠,恰好遇见姑娘,所以将姑娘护送回来!”
刘启恒打量着女人的打扮,素衣简装,发髻上只有一支玉簪。“这么大的雨,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出来?”随行的小豆子叫人落下轿撵。
仕芸依旧是没有答话的意思。吴青山不好代替,便说了句貌似回答的话。“回皇上的话,刚才雨下得急,宫里不少人都遭了雨!”
刘启恒走下龙撵,慢吞吞地来到仕芸身边。“朕,最近忙于公务,没有抽出时间来看你?”
一场风雨后,花瓣零乱满地,星星点点,重重叠叠,无论来路还是前方都在延绵。花瓣好像破碎的心,踩到上面,心都不自觉地疼着。男人只是对自己没有时间,将大把的时间都给了周嫔。仕芸不自觉地嗤一声。
“你是在生朕的气?”
“生气?才不!皇上说过如愿以偿,我应该是欣喜如狂的那一个!”仕芸说着,强挤出一抹笑容。
石阶前,刘启恒尝试着去牵女人的手,被大力甩开。虽然在场的人不是垂首,就是别开脸去,装作不知,但是刘启恒还是感到难堪。接下来还有更大的难堪等着他。
“天晚了,皇上请止步。我不能为皇上做什么,还是去别处的好。”明明是为了伤到男人的措词,可是经过自己的嘴说出来,发现最痛的人还是她自己。“且把门关上,任何人不许擅入!”
里门,子欣望见后面进来的人是君王,断然不敢阻拦。
“她是怎么了?”刘启恒不解地问。
“皇上不知,奴才们就更不知了。”子欣话语里同样带着不明的情绪。
刘启恒豁然贯通,女人是怨恨他数日不见。门外,吴青山已然背身准备离去。刘启恒喊住他,随意问一句:“卫尉丞,你刚才是在哪里寻见她的?”
吴青山回答。“西角门。”
子欣晓得西角门可是君王多年化不开的心结。“姑娘体力不济,哪里走得那么远!卫尉丞真是会说笑。”
吴青山注意到君王脸色骤变,子欣又是满脸的紧张,忙说:“附近而已。”
刘启恒突然想起女人的装扮。难道她想逃出皇宫?永远离开?“你们在西角门做什么?”
“避雨。”吴青山谨慎地回话。
“还遇见……什么人?”
子欣打断问话,生怕继续下去问出不好的内容来。“皇上,下着雨呢?还是先进屋!”
“朕在问你,如实说!”
“回皇上,微臣见到姑娘时,没有遇见任何人。”吴青山想起君王将自己错认成赵丰年的事情,说话更加小心。
“当时,她在做什么?”
“也没有做什么?”吴青山望到子欣的
神情,心里有点慌乱。
刘启恒猛然间大怒。“没做什么是什么?”
吴青山斟酌半天,还是据实说出。“一个人在雨中跳着舞。”
刘启恒了解,只有在极度压抑的时候,仕芸才会跳舞。被强行带进宫时候,她在昔日的恋人面前跳过;被禁锢了翅膀,宿醉的时候,她站在桌子上,为他舞过。今天跳舞,她又是怎么了?
“皇上进屋吧?莫受了风寒。”撑着伞的小豆子说话。刘启恒这才朝着屋子走。子欣在一旁说:“皇上,这么些天去哪了?姑娘可是望穿秋水!”
“怎么个望穿秋水?”刘启恒喜出望外。
“每日清晨枕头都是湿的。姑娘表面上不说,但心可是苦着。”子欣说。
小豆子继续说:“这些天,姑娘去过甘全宫找过皇上,都被黎公公挡回去,就是送去的东西都没留下来。姑娘很是伤心……”小豆子用双手在眼睛周围比划着,意思说:仕芸流着眼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