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说:“你方才受我一击,受了内伤。你被抬进来的时候,我见你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就知道你有淤血阻塞。刚才我让他们扶你起来,然后在你背后重击,不仅仅是震出你的淤血,同时也是让你阻塞的经络通畅。”
“为什么救我?”王三看着我,“之前我那么对你,你难道不恨我吗?”
我笑着说:“恨的。之前你抢我的银子,抢我的馒头,我很恨你。但是,你受我一击后,所有的怨恨都没了。人若只为一己私念,任何事情都睚眦必报,那恨来恨去,报复来报复去,又有什么意义。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两拳,表面上看起来我占了便宜,但我也受伤你也受伤,这样的便宜又有什么意义。况且,我们并非有深仇大恨,非要置对方于死地。我们今后是一个小队,上战场,洒热血,我们出生入死都会在一起。现在如果闹个你死我活的,以后上了战场,我们凭什么杀敌?莫说杀敌,恐怕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
四周很安静,也没人说话。大家都在认真的听着我说话。我看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我们小队一共十五个人,每个人都不同。我们有种地的,有卖艺的,有镖局的,有道士,有杂役,还有秀才。如果我们十五个人就这样上战场,我们打的过谁?一根筷子很容易折断,但十五根筷子却是折不断的!我们一个人,打不过敌兵,那我们就两个人打,两个人打不过,就三个人打。我就不信,有人本事通天,可以一个人打我们十五个人!所以,我们要团结,团结!不团结,上了战场也是送死。我们来从军,不管是走投无路也好,被强迫的也好,谁愿意去送死?我们要活,要活下来!不团结,就只有死!”
整个营帐里都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我。甚至连那个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周半仙,也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被大家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说:“对不起,诸位兄弟。我新来的,在这里斗胆胡言乱语,大家听的进就听,听不进就当我是放屁好了。呵呵。”
说完,我就打算坐回去。可是,我刚迈开步,突然就看到王三拦住了我。他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朝着我磕了个响头。我大惊之下,赶忙俯下身,想拉他起来,可是他就是不肯。侯波和泰家三兄弟,也跟着王三,一起跪在了我的面前。
………【第四十一章 苦命五人组】………
我惊讶的说:“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王三一脸肃然,说道:“老大,今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我王三,愿意跟随老大左右,今后老大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侯波跟着说:“我也愿意跟随老大!”
泰常泰平泰安也一起说道:“我们也愿意跟随老大!”
我看了看他们,然后将他们一一扶起。王三虽然还有些坚持,却被我暗中使劲,扶了起来。我拍了拍王三的肩膀,微笑着说:“我们一个小队,今后大家都是兄弟,是兄弟!以后再也没有老大,有的只是兄弟。你说对吗?王大哥。”
一声“王大哥”,让王三一阵惊慌,连忙说:“不敢,不敢……这声大哥,我王三受不起,受不起啊!”
“受的起。”我说,“你年纪比我大,喊你一声王大哥肯定合适。”顿了顿后,我不怀好意的笑笑说,“难道你想让我喊你王大叔?”
话一出口,全都笑了。连侯波都忍不住笑了。王三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表情甚是尴尬。
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王大哥。你岁数比我大,自然应该喊你一声大哥。而你呢,应该喊我一声吴老弟。这只是年轻人对年长人的尊敬,这并不代表权威,所以不用多虑。“
王三思索再三,目光也终于软了下来,点头说:“是是,吴兄弟说的是。”
然后,王三拉过侯波,两人低语了几句。侯波起初表情有些惊讶,不过随后立刻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抬头,然后把泰家三兄弟喊过去,低声交代了几句。侯波拿出许多个布袋,交给泰家三兄弟。我看的很清楚,我刚才被王三他们抢去的小布袋也在里面。
泰家三兄弟分散开,将布袋逐一还给了营帐里的众人。王三拿着刚才从我这里抢去的布袋,递到我面前,说:“吴兄弟,方才对不起了。”
营帐里的众人,眼睛里却都是惊异的目光,有的人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接本该属于自己的布袋。
我笑着接过我的布袋,也不打开看看,直接就塞进了我的怀里。等泰家三兄弟把所有的布袋都还给了军营里的人后,我拉着王三和侯波他们坐下来,并招呼泰家三兄弟也坐下来,然后笑着说:“王大哥,其实我很想听听你们的故事。我想,我们小队所有人,也都想听听你们五个人的故事。”
我很清楚的知道,人总对未知的东西有种天生的恐惧。他们五个人都是死囚,大家对他们的过去经历一无所知,因此,众人对他们多少都有些恐惧感,他们五个人也正是依仗这一点,平时在军营里作威作福。如果让这种恐惧感继续下去,现在虽然是没事了,但很难保证以后大家对他们没有偏见。
所以,我就特意提出想听听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的过去说出来。一旦知道了他们的过去,大家心里都有了底,以后想必也不大会再对他们有偏见了。
王三和侯波对望了一眼,两人均是神色一黯。王三思索了良久,才缓缓的开口。
“我原本是大卫边境一个小村的农夫,老婆是临村的姑娘。我们成亲一年后,生下了一对闺女。原本我们一家四口,无忧无虑的,生活虽然艰苦,但老婆贤惠女儿乖巧,我很幸福。可是,老天偏偏嫉妒我们幸福的生活。就在前年的时候,我们村子里来了一队兵,是我们大卫国的兵。原本我们都以为他们是来征兵的,可没想到,这帮恶魔,进了村二话不说,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后来,他们的军官闯进了我家,见到了我媳妇和我两个闺女。可怜我的闺女,大的才十六岁,小的只有十五岁。这个丧心病狂的军官,糟蹋了我媳妇,还让他的兵,轮流来糟蹋我的闺女。我可怜的闺女,我可怜的娃啊!就这样,活活的被糟蹋至死了。我媳妇羞愤难当,也咬舌自尽了。”
说到这里,王三已经泣不成声了。军营里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我更是震惊不已。残杀自己的百姓,这叫什么混账事!不但杀人抢劫,还妇女,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竟然还两个未成年少女。这哪里是军队,这简直就是土匪。
侯波安抚着王三,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王三显然触及了伤心往事,哭的不形了。刚才那个穷凶极恶的恶霸,此刻却完全像是个心灵脆弱的孩子。
王三哭了好一阵,才缓和了下来。他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我说:“实在不好意思了,吴兄弟。这段往事在我心里憋闷的太久了,方才说将出来,一时情绪失控,忍不住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