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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第1页)

近些年马兴是一直带着母亲外漂的,出门他依着母亲,回乡他也依着母亲,只要母亲还坚强地活着,那毫无疑问,凡事他都得遵从母亲的意愿。尽管他早已不问农事,家里仅有的几亩地也都租给别人种了,但他对季节的敏感度却丝毫未减,也不敢减,因为人生步入暮年的母亲对家园的思念正在逐日增加。每逢七月,他仍会带着母亲返乡,这似乎是一种习性,他们像一对候鸟母子,来来回回地迁徙,似一曲生命中难以忘却的恋歌,只等时间一到,就会展翅上路,谁也留不住。但今年打破了常规,他没走,他的心已经被另一根无形的丝线拴牢了,这根线很瓷实,线的一头系在他的心尖上,让他动弹不得,即便连他心目中无可替代的大哥王村都走了,他依然舍不得离开,他觉得乌驼镇的生活越来越有味道,甚至连乌驼山上吹来的一股股带着煤烟味的风,都似乎掺杂了浪漫的气息,他乐在其中。尤其是面对女人或处理和女人的关系时,他一贯自信,这是他的弱点,也是他的硬伤。其实,人的自尊心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怕被人瞧不起,而他却总在高估自己,这种自以为是在正常人看来是可怕的,可憎的,但他却以此为荣,一以贯之地视形象为资本,老想着靠脸吃饭,殊不知,这碗饭太软,吃在嘴里没一丝嚼头。他的病由来已久,起初是别人有意无意奉承他,煽忽说他很帅,他便奉为箴言,时常对着镜子傻呵呵地偷乐。说实话,也就在那一刻,他才有一种触及灵魂的甜蜜与幸福,同时也会一万倍真诚地感谢父母,暗自告白说:爹!妈!你们的功劳太大了,大到能让儿子毕生都珍爱自己,也珍爱你们,尽管你们没能给我留下什么,但留下了我,这已经足够了。放心吧,咱这鸡窝里,一定能招来

凤凰的。

马兴的心气越来越大,眼光也越来越高。在这方面,他一直感叹,甚至还感到惭愧,认为自己虽相貌堂堂,但却没利用好或发挥好。到目前为止,在乌驼镇这地方他仍无片瓦遮身,他和老妈还将息在租来的房子里,这又使他极度自卑,但这种自卑往往会在脑海里稍纵即逝,很快就被他膨胀的自信心抵消了。反而还会将他形象上的优势再度拔高,并认为凭形象能获得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包括爱情、婚姻和金钱,甚至地位。他要用自己所谓的筹码让身边的傻女人们为他奋斗,为他带来灿烂的明天。凭借这种不靠谱的想法,这几年从老家到银川再到乌驼镇,他“宠幸”过很多女孩子——他认为那就是宠幸,因为他得到她们的过程远比摆脱她们要简单得多,带着这近乎变态的自信,他与她们中的每个人吃饭都不会主动买单,他可以直言不讳地说没钱,他不怕姑娘们小瞧他,没钱怎么了?爱谈不谈,你不谈有人谈,我有颜值我怕谁?至于他总共谈过多少次恋爱,祸祸过多少姑娘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或许每一次开始他都是冲着婚姻去的,但那些打工妹并没能给予他继续走下去的理由,她们身上似乎都欠缺一种东西,而那种东西既是他梦寐以求的,又是很少有人能够具备的,于是,他这种狗熊掰棒子式的恋爱似乎永远都没个尽头。反正作为男人他是习惯了,麻木了,倒落个穿过花丛中叶片不沾身。有时候他也感觉自己病了,或沉浸在延绵的长梦中,肯定是的,要不怎么就醒不过来,甚至连他师傅王村也无法叫醒他。直到前些日子,他认识了陈妍,才让他有了一种淘到了珍宝的感觉。从陈妍身上,他确实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在交往的过程中,他发现陈妍最大的麻烦就在于她是个汉族姑娘,在他俩之间,除民族不同之外,还有身份上的不对等。他料定了这段爱情之路势必布满荆棘、充满艰险,但他还是不怕。他不怕,是因为这次他当真了,感情上他认定了陈妍,想爱她一辈子,为了陈研他可以做一切事情,包括死。一个为爱情抱定必死之心的男人还怕什么?他知道陈妍不简单,或许她就是他今生的克星,是能掐住他脉门的女人。他抚着陈妍的双

肩,盯住她的眼睛,在心底里一万倍真诚地说:亲爱的,我的情感一路漂泊,今天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你是我的港湾,是我心路的终结者,你厉害!

不过,谁若将陈妍看作花痴女那就错了,她是有学历有思想有情调的女人,她清纯可人,爱好广泛,文学、艺术等领域都有些造诣。她择偶的标准不低,可马兴偏不信邪,更不知趣,甚至已分不清知趣与耍赖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他只默默地拿外表给自己打气,并一再自我安慰说,我不能输,我身高一米八,我怕谁?

然而现实就摆在那儿,二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陈妍是师范毕业的本科生,现在是在编的小学教师,按理说,当初她应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到自己偏远的老家去教书,但她做外科主任的姐夫“郭一刀”在乌驼镇还有些人脉,最终为她争取到这所离镇子较近的中心小学。学校距乌驼镇才十三公里,每天通四个来回的班车,就算骑电动助理车,年轻人顶多用上半个钟头就能骑到镇里。她姐夫说:“你先干着,等过段时间稳定下来,你姐再托人给你介绍个对象,放心吧,我未来的连襟必须得是公务员身份,而且至少得在乌驼镇有房有车才行,因为你是我郭一刀的小姨子,等将后结了婚,你每天都能在镇里住,过上梦寐以求的市井生活。”

这些话陈妍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没放在心上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她心里有人。这个人便是她的高中同学,他们同年参加高考又同年被录取,他上了农学院,她上了师范,后来又同年毕业同年参加就业考试,他考取了公务员,她考上了特岗,现在,两人都有了工作,他在另一个乡镇当干事,她当老师,两个人私下的约定是等毕业后安顿下来就结婚。到现在,冬又过,春又来,一切已悄悄超出了期限,但仍未见男方有什么表示。最近,陈妍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到底是什么她还说不上来,就有些莫名的心慌。

这时候,马兴出现了。马兴没念多少书,但他有瓦工手艺,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另一个资本。也感谢那个爱财又装君子的镇教委主任,能结识这位主任他何止是三生有幸啊?简直就是他马兴的造化,他给了马兴机会,让他连

干了两所学校的维修活,活虽不大,也没雇几个人,他呢,既做工头也当工人,虽然辛苦了点儿,但心里却甜着呢,因为这所学校里有个陈妍。陈研的身影像带着一股仙气似的,吹得他晕晕忽忽,他除了抓着机会与陈妍搭讪,其余的时间都是埋头干活。记得他第一次挑逗陈妍的话就是:“小陈老师,你看我像谁?”

陈妍看都没看便说:“像你爹呗。”

马兴仍不甘心,他提示说:“那个《像雾像雨又像风》的电视剧你看过吗?”

陈妍眨眨眼睛说:“看了,看过好几遍呢,怎么了?”马兴说:“你没发现我跟那里面的男星很像吗?”

陈妍问:“谁?”

马兴说:“陈坤呀。”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极其轻松,而陈妍正倚在门框上喝矿泉水,听了马兴的话一下子就喷了,然后,竟笑得直不起腰来。许久后陈妍才算缓过劲来,边干咳边说:“哎呀妈呀,简直太逗了,你这也太自恋了。”

马兴被陈妍笑得再没能抬起头,好些天也没敢再找陈研说话,但他也没有放弃。工程临近结束时,他干脆将工人都辞退回家,仅留一人给他打下手,为这,校长还跟他吵了一架,说是跟校长吵,倒不如说在跟全体老师吵,校长是学校的领导,哪个老师不借机巴结他?于是马兴遭到了围攻,很快便陷入被动。校长说:“你这活是怎么干的,工期拖这么长,给教学造成了多大困扰,多大不便,你知道吗?”

马兴辩解说:“工程扫尾的时候不都这样吗?人太多反而施展不开,再说了,人多不出活,损失当然是我的,本来呢,这预算就低,若不紧打满算肯定会赔,理解下吧,校长大人。”

当然,马兴的心病只害在自己心里,他拖着不把活干完,还不是为多看一眼陈妍,他心里的小九九校长不知道但陈妍知道,陈妍也没加入老师们对

马兴的围攻,就为这个,马兴决定去找她,想好好道声谢,但他还不曾开口,陈妍却抢先说:“何必呢?”

就这三个字,倒像是三块石头,立刻将马兴的语言通道给堵了,他就如同一个窃贼在行窃前先被人识破了,也只能涨红着脸尴尬地离开。回到家,马兴不想吃饭,饿着肚子把事情想明白了,咋了?我就故意不想完工,不想完工的原因就是离不开你,咋啦!犯法呀?

第二天,他见到陈妍后仍表现得很自然,就像先前什么事都没曾发生过。直到周五的下午,他又借故跟陈妍搭讪。陈妍本来就知道马兴在暗恋她,其实这倒也算不得什么,暗恋就暗恋呗,她被人暗恋了这么多年,不照样毫发无损吗?不过,她还是希望马兴能快些干完活走人,因为照这样发展下去,暗恋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她也料定马兴会孤注一掷,很快就会把话挑明。她不讨厌马兴,但是往那种方向发展她还是不能接受。马兴怎么能跟她处了五年的对象比呢?一方是农学院毕业,发展得好将来是要当乡长的,前途在那摆着呢,唯独不足的就是那人个矮,形象上与她心目中的预设差了很多。从青春期那会起,她就默默地在心里画圈,一直画,圈里的那个男人,始终是高大俊朗、才华横溢的有为青年,后来,那人便主动跳进她画的圈里。开始时,她并没太投入,因为他不是她圈中的那个人,但那人学习好,班里的女生都追他,为争强好胜,她才被卷了进来,很快,他们便处成了男女朋友,好在双方都还算矜持,始终保持着良好安全距离。不过客观上讲,那人也没法跟马兴比,马兴是棵大树,那人也只能算小草。虽说马兴脸黑,但那是晒的,马兴要有个工作,别这么辛苦,估计他不知会帅成啥样子?

陈妍的脸颊一热,打了个激灵,她问自己:丫头,你想啥呢?就算马兴帅成风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可是十年寒窗苦读才从农村跳出来的,难道还要再跳回去吗?不能!别说你父母那一关过不去,就连你自己心理上的关卡也无法逾越,还是快醒醒,上课去吧。

细细一想,陈妍还真是吓坏了,她告诫自己,必须将马兴的影子从脑海

中清除干净,而且要快,因为她感情上的一亩三分地已被人圈了,没马兴什么事儿,马兴只是个局外人。但是造化弄人,等到了周末,陈妍又犯错了,她本来是要回镇上的姐姐家,可她却鬼使神差地住校了,自参加工作以来,曾因为下雨天乡下路滑班车不通,她住过几次校,平常情况下,她都会返回镇里,不然姐姐会担心,而且等回去后她也不好向姐姐交代。

等同事们走后,陈妍心里便立刻掠过一丝惊慌,宿舍门口那棵榆树上,有几只吵闹不休的麻雀正在枝杈间嚷嚷,给这个黄昏赋予了另一种语境,也同时加剧了她的不安。她始终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回去,天没下雨,班车也来了,既不打算给学生补课,也没有计划家访,住校干什么?难道为了明天还能见到马兴吗?想到这,她心里又是一惊,便立刻自我否定,不会的,绝对不会,她有对象呢,就算没有,也不可能找农村的。

草草吃过饭,她依然烦乱不定,就像这黄昏一样,正一步步向着黑暗靠近。但好在还不到天黑,尤其乌驼镇周边的治安很好,骑电动车走夜路问题也不大,于是她打算独自骑车回城。正收拾东西的当口,就听到大门口传来了摩托车的引擎声,轰隆隆的声响让她的心立马狂跳不止。他知道马兴来了,马兴的摩托车是“幸福125”,这种车马力大噪音更大,数百米之外几乎也能听见。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来干什么?找她,这是肯定的,这家伙收工时肯定是看见她没走,天哪!这可怎么办?

此时,学校的大门早已上了锁,看校门的金师傅是位很负责任的白发老头,正在详细地盘问马兴,金师傅说:“天快黑了,小马师傅有事吗?”

马兴心虚,刚开始不敢说来找陈妍,只是一味地搪塞。金师傅说学校有规定,下午放学后校外人员不得进入学校,除非有约。马兴没办法,只好说他约了陈妍。金师傅狐疑地转过身,看了看陈妍宿舍紧闭的门,转回身说:“回去吧,小伙子,别闹了,人家女娃是城里来的,跟你也不认识,这么迟了,你找她,觉得合适吗?”

马兴一急,跟着又编了个瞎话,说自己数学不行,想请陈妍老师帮忙做

个工资表,这不是活快干完了嘛,我急等着发工资用呢。

金师傅又转身看一眼宿舍门,然后摇头说:“对不起,等明天吧。”别说马兴没想到陈妍会推开门走过来,其实连陈妍自己也没有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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