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那灰影疾如箭矢,径往南方僻野飞奔而去。金遗龙一声不响,自屋上纵入半空,像虾子一般弓身一弹,倏长身形斜斜射落地面,跟着展尽奇门轻功提纵之术,向还珠剑客追去。
还珠剑客轻功卓绝,几个起落,便在十丈之外,金遗龙对这位亲叔叔一无所知,更不知他武功自什么地方学来的。
两人一先一后,倾刻间就来到僻野荒郊,金遗龙抬起夜明眼四周打量一下,只见树枝低垂,薄雾茫茫,南西两侧尽是凸凹起伏的坟地。
这时夜风料峭,虫声啾啾,一种怖人的寒瑟直向他包袭过来,暗地里悚然打了个寒噤。
还珠剑客仿佛对此地甚为熟悉,一眼不瞧,便直往空场中奔去。
金遗龙暗一咬牙,跟踪而至,就在不远之处一处隆起的坟地旁隐伏下来。
那地方尽是平滑的墓碑,七横八竖,不知有多少,显然经过许多年代是座老坟。
他一双肉掌触及冰冷冷的墓碑上,全身为之一颤,幸亏他天生异禀,艺高胆大,否则早被这森寒凄凉的景色吓晕了。
他偷偷探出一双眼睛注视叔父的动作,一时天昏地暗,夜雾笼蒙,若非吃下千万双巨形蝙蝠,练就夜明眼,真要像瞎子一般,不知东南西北呢!
还珠剑客在这一堆堆坟地里,左穿右弯,不知找寻了多久,才在一墓碑前停步。
金遗龙很感疑迷,不知叔父化装成昆仑派掌门还珠剑客在这坟场里鬼混些什么名堂?他不敢出声,生怕因此惊动了叔父。
暗地他好奇叔父本身是个谜,今番这般情景更是谜中之谜。
他只见过爹爹的遗言,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个亲人,遗册上对他行为很表不满,由于手足之情,金鸣飞不愿多写。
可是,他勾通杀父仇人,有来有往,情意融洽,更使金遗龙大为愤慨,只碍于长辈份上,不敢出面指责而已。
他也曾怀疑爹爹死因离奇,可能与叔父有所关联,但这个念头,一直不敢让它占据心头。
还珠剑客冷冷哼一声,伸手用力摇憾着那块墓碑,瞧他吃力的样子,足见那墓碑十分沉重了。
不一会,那古碑轰的一声,倒伏地上,还珠剑客伸长了颈子,往洞里瞧了几眼,凶狠地喝道:“喂,老鬼,你昆仑一派武术精华,飞虹八腿的最后两式写好了没有?”
金遗龙听得心头一震,暗忖道:“原来这地方还藏着人,而那人却又是昆仑派中人,嘿,这是多么诡异的事情,若非自己亲眼瞧见,说出去谁会相信?”
只听幽秘的洞里,有人长叹道:“你不用逼我,老夫早将最后两式的秘诀画在纸上了,唉,拿去吧!”
这老人的嗓音苍老凄凉,仿佛说话的时候心里头有说不尽的委屈。
一双枯瘦手掌自洞穴中伸出,掌中尚有一张白纸,还珠剑客伸手接过,脸上神情未变,眸中却有许多喜色,只听他微微笑道:“老鬼既已屈服,吾就让你舒服一点!”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道:“拿去,这是解毒之药。”信手一掷,那纸包便落于洞穴内。
洞内沉默了一下,仿佛那老人迫不急待把药吞下,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朋友,你也是武林中人,深知名重于天下,你假冒老夫身份行道江湖,老夫不说什么,但是……千万不能为非作歹,破坏昆仑一派千余载来辛辛苦苦立下的信誉!”
还珠剑客冷笑道:“老鬼此言显然有侮辱吾的意思,你怎敢断定,吾冒充你身份就是为了做坏事?”
老人叹道:“老夫自被你关禁此洞,当不知你在江湖做了些什么事,但是,老夫仅希望你切莫过分破坏昆仑的清名。”
还珠剑客道:“这个你且放心,吾非蠢人,胸中自有分寸。”
老人问道:“朋友,吾门徒健在否?”
还珠剑客道:“他们都不错,十分听我的话!”他至此一顿,然后朗声笑道:“哈哈,唯有如此,生命方有保障呀!”
金遗龙听了这话,甚感刺耳,心想光凭这两句话,便可看出叔父平日为人之一斑了。
老人苦笑道:“老夫真不明白,以朋友卓绝的身手,江湖之上必大有声名,为何要冒充老夫之名,并将老夫囚困于此?唉,朋友,你能透露一点给老夫知道么?”
还珠剑客道:“这很简单。第一,昆仑一派享誉武林已久,地盘广大,可供利用。第二,昆仑武术精英飞虹八腿威力强大,恰好克制铁府大将军其人的散肢掌法,第三……”他忽然转变口风道:“以下几点不能告诉你,总之,吾的做法都有目的,你光知道这两点就足够了。”
金遗龙想:“想不到爹爹竟有这样一个好弟弟,哼,他的死一定跟叔父有所关系!”
他并没想到散肢掌法,心想这一套掌术,必定是爹爹生前最具威力的绝技,否则,叔父不会针对这套掌法,谓求破解之策。
片刻,劲风起处,还珠剑客又道:“喂,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这飞虹八腿最后两式如有与事实不符现象发生,哼,你从此以后也别想再过安稳日子!”
老人苦笑道:“老夫生命操纵于你手中,你要怎样,老夫还不是伏首就戮。”
还珠剑客冷哼一声,就在旁侧一块空地上,舒掌伸腿练起功来。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