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居然还在煞有其事的回应她。
现在是该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
“你……在担心我?”
陆阙脑袋压的极低,眸中神色宛若破碎的光,落在沈南桑脸上时,那碎不成形的光,在试图拼凑成它原本的样子。
沈南桑泄了口气,有些无力:“罢了,你别说话,我不想理你。”
她转过头,语气闷闷的:“起码现在不想。”
耳边的讨伐声不绝于耳,陆阙在他们口中,仿若已经成了这人世间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连带着她,也被骂的狗血淋头。
沈南桑将陆阙藏在身后,娇小的身子毅然决然的站在他跟前。
视线在底下巡视了一圈,她一眼便瞧见了熙攘人群里,一身劲衣的重山。
视线相对,她沉了眸子。
重山立时会意,闪身陷进人潮。
不过须臾,耳边的风声有了转变。
底下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原来大发慈悲的大善人是圣子夫人!”
此言一出,立时有人跟着附和。
“是她!一定是!那身形,我绝不会认错,是圣子夫人!帮我们医治给我们住处,让我们吃饱饭的人居然是圣子夫人!”
一声大过一声的惊呼,顷刻间压过那些难听的讨伐。
沈南桑却皱起眉,试图找到消失在人群里的重山。
她怎么不记得她安排的环节有这一出?
讨伐渐消,人群里不知是谁率先跪下,身旁的人有样学样,转眼间就照着她的方向,跪倒了一大片。
沈南桑定睛去瞧,看见了好些眼熟的面孔。
都是她那简易小棚里落住的可怜之人。
“圣子夫人是大善人,圣子夫人怎可受人非议!你们不知事情原委,休得开口。”
这一声颤颤巍巍,中气却十足。
沈南桑一眼认出来,说话人正是那日她去,遇见的阿婆。
阿婆眼里蓄满了泪渍,手下拄着拐,身边牵着个瘦瘦小小却干净的小男孩儿,失望的望着那些站在远处的所谓‘百姓父母官’,哽咽之际,忍不住捶胸顿足,咳红了脸。
“这时疫哪是突然来的,早好些时候京城里便有了病症,是那些官儿!是他们只顾自己享乐,不顾百姓安危,根本无人重视,我们好些人去衙门击鼓求助,可有一人搭理我们?
我们这群人死的死病的病,被这疫事弄的家不像家,求助无门时是圣子夫人,是她自掏腰包给我们这些将死之人修大棚、请大夫,花大价钱雇人照顾我们,给我们吃好的喝好的,费尽心思寻救命药,咳咳咳咳咳……”
老人家愈说愈悲愤,举起拐杖,浑身都在颤抖。
小孙子想帮她拍拍背,被她倔强的拂开。
再看向沈南桑时的眼神,只剩满满的感激。
“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圣子夫人救的,若非她我这小孙子早去了西天,圣子夫人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圣子大人怎会例外!你们这些黄口小儿若是再出言不逊,我们这群人也不是吃素的。”
她把拐杖敲的砰砰作响,话落,猛然吸入一口气浑身都是尖刺。
她身后那群老老少少跪倒一片,虔诚的仿若在面见自己此生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