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的红雪病毒已经将不老不死的天佑折磨得苍老憔悴,一身病痛。走出waitingbar,映入眼底的是满城的萧瑟,以往的缤纷如今只剩满眼的赤红。圣母的红雪病毒已经将地球彻底感染腐蚀。天佑眼前的这个香港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香港了。那个香港,有繁华的街道,缤纷的色彩,有亲人,有朋友,有欢笑,有眼泪,还有他最想珍惜的人……如今却只剩他一人,还好,还有天涯陪着他。他没办法去给天涯描绘那个美丽的令人留恋的香港,因为从天涯出生,世界就是一片赤红……真是应了那首歌的歌词:凝望这不再熟悉破落故城,长街失去欢欣笑声,凝望这风雪未知哪日会停……天佑颤颤巍巍地走着。这条路,20年来,他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在天涯还小的时候,他带着天涯来,可是当天涯渐渐长大,尤其是听了那个他不愿提起的故事的时候,天涯就不愿意再陪他来了,而这条路的终点,就是小玲的坟墓。
这里,还是难得的一片翠绿,陪着小玲的依然是那片茵茵的草地,他,很开心。虽然一晃20年过去了,他还是止不住那种绝望的悲伤,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就将他的情绪表露无遗:“小玲,这次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抵抗圣母的红雪病毒,我的痛苦好快就会消失,或者下一秒,我就会永远消失。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很快见到你了。你知道吗,天涯真的好像你……”天佑慢慢走近水晶墓碑,动作迟缓地跪在它的前面,颤巍的手伸向小玲的照片,爱惜地一点一点抚摸着,可爱的齐刘海,弯弯的柳眉,还是那依然如昔的淡淡笑容……他笑了,笑得如此的安静,仿佛回到了20年前那个美好的时代。他拿起那条刻着盘古族花纹的长方形银白项链,深深地看了一眼,又转眼看了看小玲。
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提醒天佑即将消失的事实,他靠着小玲的墓碑,一如当年他拥着小玲那样:“我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天涯,我不想她再恨你,所以我做了个很自私的决定。我把宇光盘给了她,让她回到2004年,去看一下她的妈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去看一下我们以前一起生活过的那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咳咳……”他的声音渐渐地小了,气息也渐渐不稳:“这样,在过去,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天佑极力挣扎着想睁开双眼,可是他真的好累好累:“原来,当初……我不让你闭上眼……是如此地残忍……我现在真的好累,好累,”终于,天佑合上了隐藏在蓝色墨镜后的眼,呢喃着:“你说,我这次做梦……还会不会……梦到你呢……”语毕,他的嘴角再次缓缓扬起,安静地笑了……
在梦里,他回到了昔日的香港,见到了昔日的朋友,复生,珍珍,正中,司徒……还有挚爱的小玲……她和天涯正站在家门口等自己回来……热切地对他说:“欢迎回家!”
等天涯醒来,发现一直相伴的父亲不见了,她急得四处寻找。突然,一阵不祥的预感自心底腾地升起,很不安,很心酸,她很想哭,可是却没有眼泪……她想到些什么,拔腿就跑……
当天涯赶到,她看到的景象却是爸爸靠着妈妈的墓碑,悄无声息地,去了……她抱着爸爸大哭,拼命地喊着爸爸。她知道,爸爸是不会再回来了,可她相信,爸爸一定一定是去找那个传说中的妈妈了。她知道,爸爸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今天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看着爸爸一点一点地在自己的怀里消散,她决定,依照爸爸的遗言,回到2004年。因为她真的很想很想爸爸,另外,她也很想知道妈妈究竟是不是像爸爸说的那样……
2004年。
一位少女从天而降,问上前询问的男子:“waitingbar在哪里啊?”
一段新的传奇从此开始……
☆、正文1
自从堂本静变成僵尸之后,一切事情就朝着脱轨的方向发展……未来怀孕、魔星降临、珍珍身死……无论哪一件,都让人感到压抑,感到不安。唯有堂本静伏诛一事尚能让人安心,只可惜,代价太大了。
她唯一的徒弟金正中失踪了,最好的姐妹王珍珍死了……还有那个人,况天佑,一个她无法下手收伏的僵尸也不知去向……
几天后,小玲把珍珍的身后事办好,也送了Auntie嘉上飞机。晚上,小玲拿了一瓶酒上了天台。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恍惚间,她看到了小时候的她和珍珍。回忆一寸寸上演……她拿起酒,一如几个月前珍珍的生日,她们两个在天台那样:“干杯!”然后喝下一口。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傻丫头。”
小玲想起了今天在铁罐里看到的珍珍写给她的信。原来珍珍一直知道,天佑最爱的是她而不是她……
酒很冷,浇在心头却很烫。想起珍珍,她又想起了真正的天佑,那个永远开心快乐的人……一开始听到天佑在英国死了的时候,她的心真的很痛。但是时间,好像将她的痛慢慢一点点洗去……或许,时间已经把自己对真正的天佑的感情,从遗憾,错失,慢慢沉淀下来,转变成感激和珍惜……渐渐地,她的心好像放松了很多,就像是少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原本陈在心里的东西被取了出来,就像是断线风筝被放逐在天际,一去不回。
“或许没有开始并不是一种遗憾,而是成长,下一次面对感情的时候,说不定我会更成熟……天佑,谢谢你……”小玲望着真正的天佑投胎的方向,举起酒瓶,喝下一口酒,自言自语着。
小玲放下酒瓶,把手伸进了口袋。她摸到一条钥匙……那是复生前几天去陪司徒奋仁之前塞给她的:“小玲姐姐,帮我看着房子。起码,大哥佑想清楚之后,回来也有地方住啊。”
天佑……天佑……而这个天佑,却给她截然不同的感觉。一开始,她就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多少次,他们一起面对生死,彼此之间为了对方可以连命都可以不要。每当危难的时候,她只要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他……她还记得她在医院里,握着他冰凉而恐惧的手,对他说:“况天佑,你记住,我马小玲现在和你一起做同一个梦,你不醒的话,我也不会醒。”
对,同一个梦,从他失踪那天,一直延续到现在,真不知道这算噩梦还是好梦……她还记得她叫他扮演况天佑的事,记得他们在日本救贞子的事……她和他的配合如此默契,仿佛是自然而来,不需要培养……在日本四国大厦那次,他们合作得多么愉快……
“仗着自己腿长就穿着短裙,发骚!”
“那又怎样!我是发骚啊,总比你说话漏风的好!”
即使是听完求叔的心经,冤气消散,两个人一个眼神交流,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无须多言……然后他就没有还手,任她将自己甩来甩去,摔在墙壁上,而且,她还狠狠地用膝盖顶他的肚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很痛呢?哎呀,管他痛不痛,谁让他是僵尸,我是天师,多打几下又怎么样?就当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咯……
想到这里,小玲轻笑,笑自己傻得可爱……
大厦里甲虫真的很恐怖呢!多得要命,在她面前不停地扑腾着翅膀,好像要朝她飞来……当时的她不顾旁人的目光,什么都没想,丢了枪,大叫一声,揪着他的衣领,不停地摇着他,就在他的身边不住地跳着脚,沙哑的声线让她恐惧更具说服力:“救命啊!救命啊!”
他好像也有点不知所措,也好像快要受不了她的恐惧,没好气地说:“你抓住我干嘛?”
她哑着声音重复:“好多蟑螂,好多蟑螂啊!”
他纠正她的说法,企图让她恢复正常:“不是蟑螂,是甲虫啊。”
可是她还不停在他耳边恐惧地絮叨:“死了……”听到他的解释,她还是很恐惧,用力摇他:“同类来的!啊!死了死了……”然后紧紧闭着眼睛,死死抓住他的衣领,不停地摇……
他霸气地拉过她:“走了!”
恐惧已经将她所有的理智封锁,她只能被他拉着走在:“啊,救命啊!”
那时的她明明旁边还有孔雀,可是她下意识第一个寻找庇护的就是他……忽然之间,她觉得心头沉甸甸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透不过气,是对珍珍的怀念,还是对他的……思念?
“傻呀我,我不过是不习惯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而已……”她自嘲般一笑,又喝下一口,仿佛酒精,就是她唯一可以疗伤的药,可以让她心里的伤口快点愈合、结痂,即使她明知道,这样没用,或许只有时间才是她最好的疗方……她全然不管,一口接一口,用酒浇熄思念最后一处温暖的怀抱,生长的温床……
小玲从天台下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轻浮,身形带着轻微的摇晃。眼前的景物都生出了重影,在她眼前摇摇晃晃。她甩甩头,企图让一切恢复正常,其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喝了小半瓶酒了。她没有搭电梯,反而走楼梯回到自己所住的楼层。扶着墙,她跌跌撞撞地从逃生门回到了走廊。她迷迷糊糊地拿出钥匙,开门。
一股强烈而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让小玲的大脑恢复些许的清醒。她眼带迷蒙地看了看四周:“为什么灵灵堂突然之间那么像那只臭僵尸的房子?”
神差鬼使地,她没有离开,反而把酒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步履轻摇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