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阳颔首:“我会当心。其实这次拦住皇上,多少都带了几分运气。前些日子皇上居然遇袭,这才耽误了行程,否则他们只怕早就要出关,你父亲要扛的压力也会更大。”
“遇袭?这么危险,那,你跟着皇上岂不是很危险?”管沅想不明白,光天化日之下,皇上如何会遇袭。
“八成是皇上自己惹的麻烦,”他定定望着眼前女子,眸光隽永,“你放心,既然回程是我在控制,我不会让皇上再去惹麻烦,也不会放任皇上拉着我们去什么乌七八糟的地方。”
管沅别过头去,神色恰似饮了一杯上好的汾酒杏花香,一如既往的素雅中多了一丝令人迷醉的色彩。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也仿佛懂了他的目光。但这些话,为何要同她说嘛!搞得她好像很——
很善妒?
“我才不管你们去什么地方,”管沅撇撇嘴,岔开话题,“我父亲的事还要多谢你,杜砚不是好惹的,他虽然无能,可背后还有太后娘娘,你这般得罪于他——”
“你不用担心我,”盛阳郑重认真,“阿沅,无论如何我会与你站在一边,杜砚要与定远侯府做对,那靖安侯府也不会放过他。他的靠山是太后不错,但那是他娶了一个和太后沾亲的好夫人。他现在专宠姨娘,还不知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管沅闻言眼前一亮:“对呀,我可以利用嫡庶之争给杜砚惹些麻烦。虽说内讧再厉害,一旦对外他们还是会团结一致,但起码能让他们内耗自损。”
盛阳眸中含笑,带了些许宠溺:“你鬼主意最多,别玩过了引火烧身就行,”他的注意力在朝堂,内宅争斗或许能牵一发动全身,但他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事。她喜欢便让她去做,“还有注意不要太累。”
管沅笑容明媚,她很少笑得如此舒心开怀,一时间让他看痴了。
此刻方解周幽王,若能换你笑靥如花,又有什么舍不得,即便是权倾天下?
而他更明白的是,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他,都会考虑他,会与他携手并肩同走隽秀年华。
所以,他不能让她失望,不能辜负她的交托与信任。
“阿沅,”盛阳语意深沉,“我一定会把粮饷调来,你安心等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实在没有办法解决的事,不要奋不顾身,保全自己为上。”
管沅轻轻点头:“你也是一样的,太棘手的事不如先放一放,平安最重要。”
“你兄长的亲事有些棘手,”盛阳剑眉轻蹙,“前阵子杨应宁陕西边墙被刘瑜叫停了,你哥哥名声愈起。你祖父虽然积极于亲事,但你哥哥并不热络。颍国公府那个小娘子听说有些骄纵,谈崩了也罢。但他总不能这般拖下去,否则旁人定会以为他有什么隐疾,到时候就难办了。”
“哎,”管沅无奈叹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说他不想自己的亲事变成利益交换,但怎么可能不变成。我也没有立场劝他,按理说我父亲劝他是最好的,可父亲又不在京城鞭长莫及。要不,你也帮他搞一个孤煞出来,先顶下可能会传出的流言?”
盛阳好笑:“再来一个孤煞,那就不真了,拖一拖倒是可以,我叫国师给他弄一个今年不宜定亲的名头。但明年就得靠他自己了。”
“也好,谢谢你!”管沅微笑地看进他的双眸。
“你不用同我道谢,”他温然回望她的美眸,“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语气笃定,仿佛他说的事无可怀疑毫无悬念,仿佛这是生来注定一般。
再生一世,他与她,已经注定。
马车上,管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柳泉街南,才放下车帘。
灵修有些忐忑地问:“姑娘这么频繁地见靖安侯世子,万一……”
“万一什么?”管沅扭头笑看灵修。
“万一侯爷世子爷世子夫人把姑娘定亲给其他人,或者靖安侯世子和其他人定亲,那该如何是好?”灵修有些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和管沅讨论这方面的话题,从前她虽知晓一二,却从未多说多问。
做丫鬟的本份,就是该少说少问,然而她现下是真担心自家姑娘陷得太深。靖安侯世子对姑娘的情意不假,可还有父母之命,两家都是大户人家,亲事不可能不考虑家族利益。
管沅明白灵修的想法,却只是轻松一笑:“不会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前世那般艰难困苦的情境下,他都娶了自己;这辈子,她相信两个人的努力一定可以,可以克服一切艰难。
她信任他。
盛阳并没有让管沅等太久,不过半个月,就把一箭双雕的谋划实施完毕。皇上被“抓回”京城“严加看守”,盛阳也被视作“从犯”而洗脱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