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送出来呢?”殷雪凝不自在地看了齐子健一眼。
男人满面的笑容在脸上堆积出纵横交错的皱纹:“没关系的,饿了吧?快吃吧,只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合的,合的。”齐子健客套地说,“我们从小就最喜欢吃杜叔叔做的菜了。”
男人点点头:“那就快吃吧。”
女人还站在柜台里,双眼透过玻璃门看着外边,不高兴地咕哝着。男人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向门外的街对过,一眼看到走远的儿子,一股怒火从浑浊的眼底升起:“小兰,是不是那个臭小子又回来拿钱了?”
“是啊,是啊,都是你生的好儿子。”女人斜睨着男人。
男人强忍着没发作,长叹了一声,转向殷雪凝和齐子健:“雪凝、子健,你们慢用,我进去干活去了。”
“啊——好的,杜叔叔,您忙吧。”殷雪凝和齐子健异口同声地回答。
男人勉强地朝殷雪凝和齐子健笑笑,对女人使了个眼色,气哼哼地走回了厨房。女人白了男人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厨房的门帘刚耷拉下来,就传出男人和女人压抑的争吵声。殷雪凝和齐子健对望一眼,默默地低头吃了起来。
从“杜记饭店”走出来,殷雪凝和齐子健都松了口气,两人走到街对过面的车旁,齐子健帮殷雪凝拉开了车门:“典型的封建礼教牺牲品。”
“什么?”殷雪凝停下低头钻进车里的动作,回头茫然地看着齐子健,“你说什么?”
齐子健轻轻将殷雪凝推进车里,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我是说雅君一家——典型的封建礼教牺牲品。”
“没错。”殷雪凝系上安全带,“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女儿就不是后人吗?女儿不也同样可以继承家业吗?”
齐子健转过头小心地倒着车:“对啊,可雅君他爸却偏不这么想,为这,还逼死了雅君的亲妈呢。虽然从法律上来说,他不构成犯罪,但他应该接受道德法庭的审判。”
“就是,弄得雅君跟他也象陌路人似的,何苦来呢?”殷雪凝遥望着前方隐隐约约的山峦,“我看他那个儿子啊,没有倒更省心。”
齐子健略显无奈地摇摇头:“唉!不谈他们了。雪凝,赶了大半天的路,待会儿还要爬山,你吃得消吗?”
“嗯,没事,别忘了,我是做空姐的,身体棒着呢。”
“那就好。对了,待会儿我们还是把车停在上次停车的那家农户家吧,那家人挺好的。”
“好啊,你决定吧。”
……
《暗夜蜕变 第二章》1(1)
“呼呼……”又是这沉重的喘息声。
杜雅君茫然地站在寂静的林间空地上,惊恐地的目光四处逡巡。周围浓密的树木在她身体飞快的转动中旋转着,使得她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这是哪儿?
我怎么会在这儿?
……
所有的疑问汹涌而来,杜雅君猛然觉得两边太阳穴传来难忍的刺痛。她抬起双手,死死地掐着脑袋,恐惧象迷雾般在她身体里弥漫、扩散。但她始终弄不明白,她究竟在害怕什么,而且,她感受得到,这种惊惧是深入骨髓的,就象某种嗜血的昆虫,在她体内贪婪地吮吸,妄图将她的勇气消耗怠尽。
迷茫!仍旧是迷茫。
杜雅君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遏止头部的巨痛,她昏昏沉沉地放下胳膊。疼痛和恐惧纠结在一起,仿佛海水涨潮时拍岸的惊涛,正在将她的身体一点点侵蚀、抽干。她感到再也无法忍受,她试着张开干涸的双唇,一种新的、撕裂的痛楚骤然袭来,令她混沌的头脑获得了片刻的清醒。
就在这一刻,杜雅君突然注意到,眼前那些阴冷的森林出奇地安静,没有一丝生气,透着一股童话故事式的荒蛮、阴森,然而,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氛又无端地显出一些虚幻、迷离。
“嘎巴”——突地一声轻响自杜雅君身后响起,她浑身一震,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型啮齿动物,警觉地竖起耳朵。恐惧再次在她心中播撒下无数细小的种子,并且在瞬间生根、发芽,疯狂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
当杜雅君终于判断出刚才那声响似乎是有人不小心踩断树枝的声音时,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人,或者是某种东西已经迅捷地来到她身后。她的心脏立刻狂跳起来,浑浊的喘息和着心跳声,恶狠狠地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
是什么?
是什么在我的身后?
杜雅君感到自己被恐怖腐蚀的思维象玻璃丝一样,又细又易碎。她徒然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身后那个东西是什么,但她却无论怎样努力也想不起来,过度用脑的结果只给她的大脑带来更剧烈的胀痛。
不断搅扰着杜雅君的惧怕令她不知所措,她用力地吸着气,搅起阵阵眩晕。这时,她几乎可以确定,身后那个东西已经离她更近了,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呼吸——那是一种温热、均匀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