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还是童男子,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从前二管家韩含寒他们拿他订的梅家的那份亲事打趣,他只也知道成亲就是娶新娘、拜天地、入洞房,至于入了洞房该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对小师妹温雅的喜欢,更是发乎情而止乎礼,连手也没拉过呢。此刻听易无妄的用《易经》卦辞讲的洞房启蒙课,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一些,早已脸赛红布。
可听说他因对方的三个字而晓悟至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哪三个字?”易无妄长叹一声,道:“她说,‘轻一些’。顿时我的阳刚融入阴柔,明白了以柔克刚的至理。于是,天地否卦变成了水火既济了,‘曳其轮,濡其尾,无咎’。”
第五哭笑不得,想不到以柔克刚的道理易兄居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晓悟出来的。而水火既济一卦,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水火缠绵,该是怎样缱绻的画面呢?第五实在不敢也不会想象了。第五感觉到心头有一只鹿在乱撞,不对,是犀牛。
易无妄感叹道:“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云行雨施,品物流行。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坤厚载物,德合无疆。这《易经》阴阳之道,实在是高深莫测啊!而且,太容易让人流连忘返。她就在这山中陪我参习了一个月之久。”第五暗叹,这种“参习”,自然是乐不思蜀了。
易无妄道:“后来她说必须得回峨眉山了,否则她师父会急死。于是我俩才恋恋不舍地分手了。后来她又偷偷地来看过我两次,再然后就不来了。有另一个道姑来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被掌门师姐幽禁在某个山洞里了。我得知这一消息真是高兴万分,阴阳交合果然会生万物,连小孩子都能生,这《易经》真是太伟大了!”第五苦忍着笑:生孩子关《易经》什么事呢?
易无妄道:“于是我就上峨眉山去了,要看看她,也看看我们参习《易经》得到的孩子。她那个什么掌门师叔无思不让我见,还说什么有伤风化。我们身体都好着呢?怎么会伤风?我坚持要见她,无思就和我动手。我当时没练好无极神拳,只好用大易龙掌,就这已打得她丢盔弃甲了。我和她见面了,谁知孩子暂时还没生出来,说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急不得。看来用《易经》上的法子,也得守人间的规矩,唉。”第五咬紧嘴唇,不敢笑出声来。
“她又以柔克刚,说她已经让峨眉蒙羞了,不能一错再错。让我继续好好学易,等学通了再来看她和孩子。我只有听她的。她就亲手给我做了一碗汤喝,叫什么‘心有所思’,用的什么莲子芯和什么云丝做的。实在好喝。我就只好听她的话了。”易无妄吁了口气,这段往事憋在心里十多年了,终于说出来了。第五也吁了口气。
不料易无妄霍地站了起来,道:“所以,聪明兄弟,你得帮我尽快把易学通,我还得去看她和我那襁褓中的小婴孩呢。”第五摇摇头,十多年过去了,什么样的小婴孩也该长大了,还会在襁褓中一直等着你吗?但易无妄已经开始连珠箭般地发问了:“‘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是何义?‘无妄之药,勿药可喜’,是何义?”第五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他细细分说。
不觉东方又已大白。
第二爻 水火不容
第二爻 水火不容
第四爻,损卦六三
爻辞: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
象曰:一人行,三则疑也。
不知不觉,在山中已一月有余。
一觉醒来,吃过早饭,易无妄又拉上第五聪明比试。这次二人都使大易龙掌,只用了两三分内力。饶是如此,掌风掠处仍然飞沙走石,吓得小丁儿远远避在山洞里。斗了半日,二人居然不分胜负,小丁儿拍手为第五叫好。第五暗叫惭愧。
易无妄也道:“兄弟,你的大易龙掌学的差不多了,只是火候问题。假以时日,在大易龙掌上你必胜过我。不过,至刚怎比至柔?我觉得大易龙掌最终还是敌不过无极神拳!这几天和你谈易,我觉得自己的无极神拳又有进境!来来来,你再看看我新创的这几式无极神拳如何?”
第五还没答腔,易无妄已经边舞边念起来:“胸中一口气,浩浩然通天彻地。乾坤与我并肩立,日月两轮比腰低……”小丁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直笑得花枝乱颤。易无妄大怒,第五大奇,齐问:“你笑什么?”
小丁儿边笑边咳边道:“日月两轮比腰低,在腰下边,两轮,那成了什么了?要是日月成为那东西,那话儿该有多大了?”第五一转念也笑了,骂道:“死丫头!亏你想得出!”小丁儿本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只是在“梦红楼”那样的地方呆久了,耳濡目染,常会不自主地冒出一些荤笑话。
易无妄好半天才想明白,仍怒道:“就是比腰低,你能怎样?”小丁儿好容易止住了笑道:“我能怎样?你编的口诀驴唇不对马嘴,诗不象诗,咒不象咒,文不文,白不白,平仄就更不对了。”易无妄不怒反笑道:“咦?你这道理根本不通!干嘛驴唇非得对上马嘴?又不养骡子。什么‘闻不闻白瓶子’?只要能说明白意思不就行了?”小丁儿撇嘴道:“亏你还学了这么久的《易经》,想《易经》文字何等优美?‘屯如禀如,乘马班如’,‘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简直美得如诗如歌。可你这算什么?”
易无妄不怒反奇道:“咦?你这个小小妓……小小年纪,居然也懂《易经》?”小丁儿道:“你原想说小小*是不是?*怎么了?你以为当*很容易?琴棋书画件件得精,诗词歌赋样样得通,连我们那儿扫地的老妈子、送水的大茶壶都能跟你讲两句《易经》。让你来,你还干不了呢!不说你年老色衰吧,就凭你那点儿学问,也只能挣末等月钱!”
易无妄被说得面红耳赤,怒冲冲道:“你你你,青楼女子,红口白牙!无耻下流,肮脏下贱!”第五只觉得义兄这话有些伤人,想要劝阻,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小丁儿气恼已极,脸上偏不露声色道:“你瞧不起我这个青楼女子,是不是?”易无妄袖了手,昂首向天,只从鼻子里哼一声。小丁儿又道:“你觉得我和男人们所做的事很肮脏,是不是?”易无妄不好回答,又哼了一声。小丁儿又慢悠悠道:“只是你娘和你爹当初不做那种事,你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第五大惊失色,忙出声喝止。易无妄大叫一声:“气死我也!”跳将起来,大袖一甩,三纵两蹦已到十丈开外,第五正要开口相唤,只见他又三纵两蹦地回来了,指着第五的鼻子道:“下次你再带这个小丫头,我绝不见你!”话音未落,人又在七、八丈外了。
小丁儿冲他背影嚷:“谁希罕见你,就会胡吹大气!”第五冷冷道:“他没有吹牛,光这一手轻功我就远远不及他!”小丁儿又易无妄逃走的方向喊:“易老头儿,你这轻功叫什么?”易无妄的声音自几里地以外隐隐传来:“乾……坤……腾……挪……功……!”小丁儿笑道:“我看不如叫蛤蟆腾挪功。”转头一见第五板着面,登时收敛了笑容。
第五道:“你怎么能这样同他讲话?怎么说他也是我义兄!”小丁儿有些后悔,有些理亏,还有些委曲和伤心,冲第五嚷道:“他是你义兄怎么了?我还是你的义妹呢!你才认识他几天就这么帮着他?你是先认识我的还是先认识他的?”第五道:“我认识你比认识他好象也不过只早一天而已。”小丁儿顿足道:“为什么你总是替别人着想,可你什么时候替我想过?他骂我是*你怎么不说?”说着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第五心想:“你本来就是*嘛!一见面还是你主动跟人家说的呢!”但女孩子不管有理没理,一哭是肯定有理了,第五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