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纪俯林已经准备好了。此刻平静的表面之下是即将汹涌而至的狂风海啸。
他与傅蕴之间的大战,随时可能拉开序幕。到时再筹谋就晚了!
其实纪俯林对她一直都挺好的,心中难免生出不忍。
只是很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要保住陵国,就注定是要站在他对面的人!
纪俯林本就生性多疑,她还曾经逃走过,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不可信的种子。他近来对她的种种表现只可以用“极度缺乏安全感”来形容。
就好像知道她的心不在这里,并且一直在蓄谋逃走。几乎就差时时刻刻将她拴在身边了。
这种情况下,她想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决定要给他吃颗定心丸,至少换来可以出府的机会。
手中的书卷滑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将唐与歌猛地惊醒。
好家伙,居然睡着了。而且睡梦中竟然还在想着谋划,简直不发张敬业福给她都说不过去!
她撑着身子坐起,才发现身上盖了一张薄毯。往里间望了望,见里面已经熄灯了,不禁有些恍神。
他已经睡下了吗?
她瞧了瞧窗外的光景,却是分不清时辰,但是既然他都已经休息了,想必已经很晚了。
重新躺回去想再酝酿下睡意,可是下午睡了太久,这会儿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她悄然起身,想着干脆去院中练一套广播体操消耗下体力,于是披了件外衣往外走去。
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刚刚伸出手想要拉开门闩。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猛地按住了门板。
她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侧目望去。
只见纪俯林身着中衣一手按在门板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双眉紧蹙目光沉沉望着她,竟莫名透着几分紧张之感。
他抿了抿唇,低声问:“你去哪?”
唐与歌捂着心口,堪堪回神,“将军还未休息吗?”
他没有作答,仍旧盯着她。只是眼神中带着的几分紧张和紧抿住的唇角,让他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和委屈。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睡眼昏花了!向来冷傲孤清的纪俯林身上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绪?!
“将军可是又难以入眠了?”她轻声问。
在他房中住下后,虽然只是睡在外间,但是她睡眠轻,稍微有些动静便会醒。所以几日后她便知晓了,他常常失眠。有时是许久才能入睡,有时是睡着后会惊醒。
她记得他从前没有这个毛病的,尤其是在外领军作战时,累极了倒头便睡,军中之人哪里会有失眠这种娇气的病!
难道是这几年压力太大了?这得是多大的压力啊,竟能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将军折磨至此?!
心中莫名泛起几丝心疼,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柔声道:“我也睡不着,我陪将军说说话可好?”
纪俯林这病不是没有医治过。
当初知道他夜不能寐,愉帝焦急难安,专门派了宫中医术最高明的几位御医派去为他诊治。
可是几人诊治下来,最终却只得出一句结论:
此乃心病,药石无医!
他们只能尽力替他缓解症状。在御医几年的精心调理中,他从最初的几乎整夜无眠,到后来渐渐可以睡上两三个时辰,已经是御医们尽了最大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