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大军便拔营出发。
唐与歌在走之前,送了许多粮食和钱财藏进阿娘的米缸和妆奁中。
既然阿娘执意留下,那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遥望高高的城门上“洛阳”两字越来越小,她默默收回目光。
却瞥见身旁纪俯林探究的目光。
“阿娘的女儿在幼时被卖去了远处。她将我误认作了阿嫣,对我也极好。我不忍伤她的心,便将错就错。”她解释道。
他点了点头,问清楚了一些细节后,沉默少顷,突然又问道:“你欲将她带回愉国,可是打算骗她一世?”
她扬了扬眉,“有何不可呢?”
原来,对于所在乎之人,她也可以做到许诺一世。哪怕是欺骗。
他眸中闪过一丝受伤。
原来不是她没有心,只是他从不曾走进她的心罢了。
他倒宁愿她能骗他一辈子。如此也算圆满吧。
可或许有一日,当他不再有能力留住她时,她还是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吧。
如三年前一样。
“将军,你的伤怎么样了?”她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虑。
他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忧和关心,却无法分辨真假,已到嘴边的“无妨”又吞了回去,盯着她的眸色凝了凝,莫名透着些委屈,忽然道:“有些疼。”
她顿了一下,神色立即紧张起来。
她了解纪俯林的清冷脾性,能让他说疼,那绝对不是“有点”疼,至少是痛若剜骨的程度了!
“程岩!”她大喊道,“去请军医来!”
程岩本就在他们附近,听见她的声音,立即望了过来。
“不必了。”纪俯林对他道。
“什么不必了!你要急死我吗!”她瞪了他一眼,然后催促程岩,“愣着干嘛?快点!”
程岩被她这么一喝,倒也忘了反应,真的跑去请军医了。
她对另一边的副将徐明继续吩咐:“徐副将领军继续前行,我和程副将带一小队留下查看将军伤势。稍后与你们会合。”
徐明正被她方才支使程岩的气势所惊讶,听得她又突然吩咐自己,这熟悉的感觉和气场令他连想也没想,就本能应了声“是!”
话音刚落,才意识到不太对劲,又用带着几分惊愕的询问目光望向纪俯林。
纪俯林倒是没有太多意外,甚至对他点了点头,默许了她的安排。
徐明心中有数了,对着她拱了拱手才走,态度相当尊敬。
不尊敬不行呐!
就咱将军这捧在心尖的态度,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怕就是将来的将军夫人,纪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