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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欢悦住在小镇里已经一年了。
她剪掉了精心养护许久的长发,重拾起曾经的爱好,背起画板,将小镇里里外外都跑了个遍,全数画在了自己的画中。
小镇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应有尽有。
“悦悦,吃完饭再出去吧。”贺爸掀起帘子,手中还端着洗菜盆。
贺欢悦笑着挥了挥手,“不了,那个人难搞得很,好不容易才答应教我的。”
贺爸是两个月前才赶到的这里,比原计划要晚了整整三个月,只因为余嘉誉太过难缠。
自从余家被爆出有一个私生子后,媒体发现,余嘉誉不再备受重视。
很多场合,他都被排除在外,股东大会上,余嘉誉的父亲亲自出席,媒体八卦跟踪拍摄余嘉誉许久,发现他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亡妻父亲的家和酒吧,更有知情人士爆料,余嘉誉再婚了。
一时之间,引得不少网友唏嘘,曾经那么美好的爱情故事终究也是昙花一现,老婆死了不到一年,就忍不住下半身找新老婆,跟着爆料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爆料。
“那女的可不是老婆死了以后才搞上的,听说他老婆死得可惨了,情绪激动导致的大出血,一尸两命,就是被这女的给气的!”
一时之间,余嘉誉和梁欣彤被骂上热搜头条,余家积攒多年的口碑迅速下降,股市跌停,紧急会议开了一波又一波。
贺爸自是喜闻乐见,他趁着余家动荡,余嘉誉再次被他爸抓回了家,这才离开了那里和自家女儿汇合。
对于余嘉誉,贺爸是有气撒不出,他恨极了余嘉誉,没人知道他刚到这里时,看到贺欢悦的状态有多痛心!
整间房子,洁白到一尘不染,除了该有的家具再无其他,女儿整个人,瘦到皮包骨头,而她的卧室里,有一排排的相框,照的是他无缘的小外孙。
医生说,孩子是在母体受到的影响,具体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也检测不出来,病的急走得快,连留给他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他根本不敢想象,那段时间,自己的女儿是怎么从痛苦中走出来的。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贺欢悦赶到小溪边的时候,发现江阔没有在画画,而是在钓鱼。
“你还会钓鱼?钓着了吗?”
江阔将鱼竿支起来,又从旁边拿了个小马扎给她坐。
等贺欢悦坐好后,这才看见他脚下放置的鱼篓。
她刚弯下腰要过去数,就听江阔开了口,“开始画吧。”
“画什么?”贺欢悦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画我。”江阔勾了勾唇角。
贺欢悦第一次见到江阔的时候,她就是坐在这片小溪边画画。
而江阔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在背后看着她的画许久,忽然冒出一句。
“想得太多,画得太乱。”
那个时候的贺欢悦,刚失去自己的孩子不久,她整夜都无法入睡,好不容易合上了眼,曾经被伤害的景象,又一遍遍地像播放幻灯片一样,再次刺激着她的神经。
画画是她能找到的唯一发泄方式。
江阔的画工很强,但人却不怎么爱说话,但凡是他脱口而出的指点,都能让她精进不少,贺欢悦缠着他拜师许久,他才肯愿意收她这个外行徒弟。
江阔像个迟暮的老人一般,稳稳地坐在那里钓鱼,直到贺欢悦笑着开口,“好了。”
他这才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将鱼竿支好,走向贺欢悦。
贺欢悦一脸喜气,满意地展示着自己的作品,“这次画得怎么样?”
江阔看得很认真,就在贺欢悦以为他又要挑出些毛病的时候。
“很好。”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
江阔微微勾起唇角,“那边花开了,要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