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婆闻言,笑哈哈地道:“你们在那边河里吃水来?”行者道:“是在此东边清水河吃的。”那婆婆嘻嘻地笑道:“好耍子!好耍子!你们都进来,我与你说。”
行者搀着唐僧,张清搀着沙僧进了屋子。那两人声声唤唤,腆着肚子,只疼得面黄眉皱,入草舍坐下。
行者叫道:“婆婆,请烧些热汤与我师父、师弟,我们谢你。”那婆婆并不烧汤,笑嘻嘻跑到后边叫道:“你们来看!你们来看!稀罕事儿来了!”
那里面蹼蹼踏踏又走出两三个半老不老的妇人,都来望着唐僧洒笑。行者大怒,喝了一声,把牙一嗟,唬得那一家子跌跌撞撞,往后就走。
行者上前,扯住那老婆子道:“快早烧汤,我饶了你!”那婆子战兢兢地道:“爷爷呀,我烧汤也不济事,也治不得他两个肚疼。你放了我,等我说。”
行者放了她,她说:“我这里乃是西梁女国。我们这一国尽是女人,更无男子,故此见了你们欢喜。你师父吃的那水不好。那条河唤做子母河,我那国王城外,还有一座迎阳馆驿,驿门外有一个照胎泉。我这里人,但得年龄二十岁以上,方敢去吃那河里水。吃水之后,便觉腹痛有胎。至三日之后,到那迎阳馆照胎泉边去照。若照得有了双影,便就降生孩儿。你师吃了子母河水,以此成了胎气,不日要生孩子,热汤怎么治得?”
三藏闻言,大惊失色道:“徒弟啊!似此怎生是好?”沙僧扭腰撒胯地哼道:“爷爷呀!要生孩子,我们却是男身!那里开得产门?如何脱得出来?”
行者笑道:“古人云,瓜熟蒂落,若到那个时节,一定从胁下裂个窟窿,钻出来也。”
沙僧越发慌了,眼中噙泪,扯着行者道:“哥哥!你问这婆婆,看那里有手轻的稳婆,预先寻下几个,这半会一阵阵地动荡得紧,想是快要生了!”
张清又笑道:“师弟不要惊慌。我在得道前,也曾做过医生。待我用刀在你肚子上开个口子,把婴儿取出来便罢。再用羊肠线把你肚皮缝上,过一二年痕迹自消,保管别人看不出来。”
沙僧见说,战兢兢地道:“罢了罢了!死了死了!便是看不来痕迹,带着个孩子如何取得真经?”张清笑道:“沙师弟,莫扭莫扭!只怕错了孩儿肠,弄做个胎前病,又恐挤破浆泡,更为不妙。”
三藏哼着道:“婆婆啊,你这里可有医家?教我徒弟去买一帖堕胎药吃了,打下胎来罢。”
那婆子道:“就有药也不济事。正南方向有一座解阳山,山中有一个破儿洞,洞里有一眼落胎泉。须得吃一口那井水,方才解了胎气。但是如今取不得水了,去年来了一个道人,称为如意真仙,把那破儿洞改作聚仙庵,护住落胎泉水,不肯与人。但欲求水者,须要花红表礼,羊酒果盘,才能求得他给一碗儿水哩。你们这行脚僧,怎么得许多钱财买办?但只可挨命,待时而生产罢了。”
张清闻得此言,抢先道:“既然如此,待我去一趟,取些水来就是。”
那婆子喜道:“若是高僧果然能取水时,就多取一些,留给老身作棺材本。”说着,取出一个木桶来。
张清走到唐僧面前,用手轻轻抚摸一下他的肚子,问:“师父,现在感觉如何?”唐僧道:“你这一摸,这孩子似乎安静些了。”张清笑道:“既如此,且耐心等候,我去去就回。”
沙僧叫道:“二哥,也给我摸摸!”他作为玉帝的心腹,自然是聪明的,早就看了来张清本领非凡。张清也替他摸了一摸,沙僧惊喜地道:“肚子确实不闹腾了,二哥好手段。”
张清听得好笑又好气,于是拿出两把天罡刀,递给行者,道:“若是我赶不及回来,他二人就要生产,就用此刀剖开肚腹,把孩子取出来吧!”见行者吃惊地看着他,张清又掏出两枚六转丹药,递给行者,道:“剖腹之后,可服此丹药,保管顷刻恢复如初。”
唐僧和沙僧苦着脸求告道:“八戒(二哥),你可要快去快回,救我一救!”
张清道:“师父、师弟放心,保你们无事。”拎木桶,出草舍,纵云而去。
他刚才抚摸唐僧、沙僧肚皮时,已经运用女娲娘娘赐予的生命法术,使胎儿恢复正常发育,不至于很快就降生。
那婆子望空礼拜道:“爷爷呀!这和尚会驾云!”进去叫出那几个妇人来,对唐僧磕头礼拜,都称为罗汉菩萨,一边烧汤办饭,供奉唐僧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