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云雪颜递来的酒,段南煜一饮而尽,温和的酒顺着喉咙滑进心肺,让他感到丝丝凉意,不由苦笑,看着她,“颜儿,你可记得过去,我是指你脸上的伤疤是如何落下的?”
酒不经意的洒出,落在手背上微湿,云雪颜抬头,怔愣的看着他,似是从段南煜的身上能捕捉到什么一般,抬手将酒送入口中,苦涩顿生,“不记得了,必然不是好的过去,不记得更好。”
“若我说是为了救我呢?”段南煜的声音沉重。
“救你?”她不明白的反问,她和他有过这样的交集吗?若是有,若是她拼了性命救他,那他为什么还要那样的羞辱奚落她?
她……宁可不是她,她宁可他说的一切都不是事实,可脑海中几个零散的片段缓缓冲击而来,击撞在心里却是那么的清晰。
她万万没想到,过去无论如何都不曾记起的记忆,会在此刻轻易的浮现而上。
原来,这些不是她遗忘了,而是没有人提起,她便深深隐藏,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是云溪音把我救出来的,因为那时候的你是那么不起眼,我根本就没注意到,”他闷哼一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迷蒙,“只是,就因为这样一个错误而铸成今日再也无法弥补的错。”
“过去了。”云雪颜胸口遽痛,就算现在知道了又如何,他依旧抛弃了她,现在再说来又算是什么意思?
上天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让他们错过彼此,却仍要再相互纠缠,然后伤害,直至遍体鳞伤却始终不舍得放手。
她无数次痴笑,为什么当初她会爱上他?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必须要爱上他?
一旦陷落,便越陷越深,最终却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那暗黑无底的深渊已经将她对他的期盼尽数湮灭。
爱上段南煜的那个孱弱女子早已在被打落山崖的那一刻,被猎猎寒风粉碎成了粉末。
“可我……放不下你,当得知你是她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一开始爱上的就是你,从来都不是别人,只是云雪颜。”他语气痴缠,透着无尽悲伤。
他悔恨过去做的一切,他爱她至深,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她而产生的嫉妒、醋意,他鄙夷自己的懦弱,可他就是爱她!痛的肝肠寸断也不愿意松手。
可,也是他将她推入孤落无助的境地,他本以为坠崖的那一刻会陪着她,可……还是没有,他遗弃了她太多次,等到寻回了,她已经不是他的了。
“颜儿,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梦呓般的呢喃透着无比坚定,暗淡的眸光沉着伤痛。
她不再说话,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她突然好想醉掉,醉了然后遗忘今夜的一切,她的心快要裂开了。
“颜儿,那日坠崖,其实我有……”他的嗓子哽了一下,看到她突然抬起的晶亮眸光,想着继续说下去。
“颜大人,王爷,丞相说是要事商量,请你们过去一趟。”门外,影夜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就去。”云雪颜站起身,因着酒意身子不自觉的摇晃了一下,将目光递向段南煜,“走吧。”
说完,便朝着门外走去,身后段南煜颓落的看着踏出门外的身影,话生生咽了回去,原来……上天都不愿意让她原谅他。
170 误会加深
昨夜得到消息,今日会有大批货物沿着河道运出去,凤夕楼一得听这个消息,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河道处于防洪大坝下方,形成缓流,但大坝上方,河流湍急,即便是寒冷的冬季也无法将河水凝固冻结。
云雪颜几人站在大坝一侧的木台上,远远紧盯货物搬运上船,直到所有东西都搬运好,官兵才例行规矩的上船检查一下,然后便下船了。
“我去看看,这船上必然有蹊跷。”段南煜沉声断言,和影夜一起朝着货船走去,留下云雪颜和凤夕楼独自站在大坝堤岸。
站在原地,看着段南煜渐行渐远的身影,云雪颜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是怕她会有危险,所以才留下她的吧。
身后凤夕楼轻轻走上来,“颜儿,等一会南煜就回来的,不必担心。”
担心?她是担心他了么?为什么凤夕楼都感觉到了,可她依然没有察觉,她……是太过迟钝?
正想的出神,突觉脚下的木台塌陷了下去,云雪颜只觉得身子一斜,整个人失去平衡一般朝着河里倒去。
所有的一切让她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惊呼,只听到耳边湍急的水流似是猛兽般,咆哮嘶嚎。
水,又是水!她突然恐惧起来,身体却越来越沉,裙角浸染到奔涌的河流,被河水打湿,浑身颤栗的闭上眼,她几乎要绝望。
“颜儿……”耳边炸开一声焦急的呼唤,迫不及待的钻入她的耳中,她弯动嘴角,那是凤夕楼的声音。
可,就在她以为要彻底跌入河水中的时候,身子却被擎了起来,云雪颜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落在木板上。
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开,她飞速的从木台上爬了起来,双眸惶恐的瞪大,死盯着湍急河水中几乎被湮灭的淡白身影,嗓子似是千刀切割一般,痛的发紧,“夕楼!”她大声吼叫,震穿肺腑!
胸口被片片撕裂,她的双腿瘫软,拼命的朝着木台前爬去,她以为她会葬身在水中,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