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之欢快极了,这里一口那里一块根本停不下来。
玉亭里已经摆开了画具桌案文房四宝,顾妤望着湖心的四色睡莲道:“子午莲向阳而生,迎风而长,此时正是盛开到极致之时,万不可错过。”
宽袖华服,亭亭而立,那一身风花致韵,清丽无双。
在风雅才情之上,顾妤确实比她们任何人都要出色。
她回身似不经意地扫了眼顾妍,见她在给顾衡之擦着粘了果汁水渍的手,毫无意动,不由问道:“五妹不与我们一道去吗?三伯父的画工亦是极好,五妹近来耳濡目染,定然大有进益了!”
细长的双眸笑得弯弯,轻言软调,顾妍却能感受到其中满满的的恶意不善。
果然见顾婷嘴一撇很不高兴,顾婼的目光也跟着闪了闪。
说得好像父亲对她有多么好似的……这让从来最受宠爱的顾婷怎么想?
又让二姐怎么想?
她甚至还曾经极度暗示地提醒着二姐,要小心父亲的“危险”,转而她却看似与父亲相处融洽……二姐是不是会觉得她两面三刀?
顾妍暗恼,淡淡看过去道:“四姐太高看我了。我天资驽钝,什么都学不好,不比四姐样样拔尖,便不去献丑凑热闹了。”
话是自谦,说得也没错,顾妤却有些不大高兴。
她本就是想叫顾妍去“出丑”的,人家不上套她能怎么样?
顾婼整了整衣襟道:“四妹再不快些。子午莲就该合上了!”
适时将话题引了开。顾妍有点惊讶,转而撞入她明亮的眸子,其中的信任让自己不由心头微暖。
顾妤娇嗔道:“哪有这么快呀!”却也与她们一道去了亭中作画。
顾衡之签了一块甜瓜。眨巴眨巴眼。
“四姐怎么这样奇怪?”
极细小的嘟囔声,被顾妍悉数听去。
从前不争不抢的人,突然间如吃了炮仗一样明里暗里针对人,怎么会不奇怪?
可她既然是个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欲念,她能良善大方。不过是没有遇到真正在乎的人,喜欢的物。
一旦放在心上了,眼里就再容不得一粒沙子,也会总是患得患失。小心谨慎经营。
顾妍只作未曾听见,坐到葡萄架下远远望向亭中风景。
纱幔蹁跹,伊人曼妙。浓荫匝地。亭中四角放上了冰块,在其间作画丝毫不会感到丁点夏日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