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也冲秋桃比了个大拇哥:“烈烈烈。”
三书六礼落定后,柳家将山月拘在老宅,上午补家谱,下午刘阿嬷仍来授课,夜里要么秋氏前来耳提面命,要么柳薄珠来说上几句意味不明的醋话,如此见缝插针的安排,山月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更谈何出门去。
其间“过桥骨”的老陆飞檐走壁来了一趟:“。。。城里都传遍了,你真要出嫁了?”
山月颔首:“真要嫁。”
老陆不解:“为了拓宽假画儿销路?”
山月:。。。倒也没有这般敬业。
“一些私事。”山月并未同“过桥骨”诸人,说起过复仇一事: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无论是对己,还是对别人。
山月隔着窗棂,压低声音:“二嬢回‘过桥骨’一事。。。”
老陆摇摇手:“嬢不回去,五爷找她确认过了,她要跟着你进京城。”
老陆并未原话传达。
王二嬢的原话,含狗量和含老子量都太大了:“狗日的!老子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久的玩意儿,老子得接着养啊!御史夫人欸!宰相门前七品官呐!我不得狗仗人势,好好充充那丫头的威风呀!”
也不知道前一个“狗”和后一个“狗”,是不是同一条狗。
反正王二嬢的话里,“狗”和“老子”都很忙。
山月有些无奈:“京师绝非福地洞天,我先头就和二嬢解释过,五爷劝没劝她?”
涉及“孙五爷”,老陆赶忙摆摆手:“那侬自己寻机会找五爷说一说伐。”
寻五爷,就得出门。
她出门要办的事,可就太多了。
此时,秋桃学京腔的作用,便凸显出来了。
三月初九,秋桃鼻孔朝天,操着一口流利京腔跟秋氏面前提要求。
“。。。先前在堡楼,夫人布置画作来着,家里头老太君八十七了,腿脚不方便,不乐意长途跋涉回乡,却又念着寒山寺的山景和小鲤,夫人叫柳姑娘无事了去采采风,作张寒山寺的画儿,等嫁去京师方便献给老太君,先讨个好儿。”
秋氏不敢不应:祝夫人前来提亲那日之后,柳环叫她去耳提面命许久——“可不能当寻常亲家看待走动!你就是个送货的,人家是买货的,你跟谁是亲家呢!什么家常、闲嗑一律别唠!哪个出银子的老板爱听人嗑瓜子儿的!?”
秋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僭越。
如今秋桃开了口,秋氏先应下,又不敢私自放货出门,这要出了岔子,谁担责?便只能偷偷向柳大管事佐证。
柳大管事蹙眉问:“谁说的这话?”
秋氏答:“那丫头身边的小丫鬟,从堡楼带下来的,叫,叫什么桃儿。”
柳大管事放下心来,挥挥手:“叫她去罢,那丫头是薛家留下来的血滴子,有她跟着,放心。”
美丽的误会,延续至今。
秋氏得了保,转头便安排下寒山寺一来一往两日的马车行程,翌日清早便出发,随行跟了个面生的婆子,马车骨碌碌朝寒山寺驶进。
柳家或有清场寒山寺的能力,但山月还不够格让柳家,为她使用这项能力。
故而,待暮色降临,寒山寺外离去的行人如织,驴车牛车转着车轱辘,上面或驼着货,或载着带帷帽的小姑娘、披着竹编蓑衣的庄稼汉,一来二往间,络绎不绝,人声鼎沸。
秋氏安顿的居所就在寒山寺内厢。
待天彻底黑黢黢下来,随行的婆子打着呵欠查岗去:“山月姑娘,山月姑娘,山上倒春寒正兴头,您夜里莫画久了,僵手僵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