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啃了一半的烧鸡掉在地上,荡起一蓬灰尘。
&esp;&esp;李道士抬起头,浑浊的眸子闪过恐惧压抑的神色,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个人仿佛在这一刻突然间恢复了清明。
&esp;&esp;“原来,你也和我一样了啊。”
&esp;&esp;他笑了一下,弯腰从地上捡起烧鸡,也不管上面还沾着一层土灰,依旧吃着。
&esp;&esp;只不过,他这一次的吃相就变得文雅了许多。
&esp;&esp;“他只是跟我详细描述了一下连续出现噩梦这个情况,其他倒也没说什么,在我的道观里借宿了一宿后,直接便回了府,至于我做了什么,不过是拿了他的银钱,做了一套法事而已。”
&esp;&esp;“然后噩梦就毫无征兆出现了……逃不掉,无论逃多远都逃不掉,那是一种仿佛渗入魂魄的恐惧,我也试过其他方法,却依旧没用。”
&esp;&esp;顾判等着他一点点将烧鸡吃完,才淡淡道:“胡员外昨天晚上死了。”
&esp;&esp;“死了吗,死了其实也好。”李道士愣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
&esp;&esp;顾判又道,“既然找到了你,也了解了想要知道的情况,我今天就返回幽榭镇,看一下扩散
&esp;&esp;“呵,已经晚了……”
&esp;&esp;“不让它再扩散下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esp;&esp;李道士笑了,笑着笑着,他的嘴角忽的流下一道乌黑的血线,“为什么偏偏要我遭这样的死罪?既然我活不下去,那你们也别想好活。”
&esp;&esp;顾判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他彻底断气身亡。
&esp;&esp;李道士还在笑,忽然间,他仿佛见到了最为恐怖的东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瞳孔放大,嘴唇翕动着,艰难吐出几个字来。
&esp;&esp;“不,不要过来,你……”
&esp;&esp;顾判眉头紧皱,看着地上李道士缩成一团的尸体,心中不断回想着他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
&esp;&esp;你,到底指的是谁?
&esp;&esp;应该不会是他。
&esp;&esp;但如果不是他的话,刚才竟然有其他人或者东西,来到了这间茅草屋里?
&esp;&esp;为什么打野刀没有任何反应?
&esp;&esp;还有,李道士说已经晚了,他是在说谎,还是真的已经把这个不应该扩散的消息说给了某个人?
&esp;&esp;如果是真的,此地距离幽榭镇并不算近,李道士把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关键词说给人听,还会不会产生和幽榭镇一样的效果?
&esp;&esp;最后再回忆一下,李道士应该不是被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毒药给毒死的,而应该是毒药生效,马上就要被毒死前,却被活活吓死。
&esp;&esp;那么,他在临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能让一位隐居在小镇的内息武者被硬生生吓到气绝身亡?
&esp;&esp;一连串的疑问让顾判有些头疼,后背被风吹过,感觉到嗖嗖凉意,他没有在这里多呆,就连地上的尸体都没有处理,转身直接离开。
&esp;&esp;整个西纶镇至少有上千人口,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准确定位到什么人听了李道士的“胡言乱语”,因此只能暂且将这里放一放,先回到幽榭镇再说。
&esp;&esp;而且他要在四更天前赶回幽榭镇,不管胡家的人怎么想,今天晚上他必须要守在小芸身边,看看她到底会不会死,死时又会出现怎样的异状。
&esp;&esp;如果真的都按照六天来计算的话。
&esp;&esp;时间,已经不多了。
&esp;&esp;王佢被顾判支开后,便直接回了家,酒意正浓的他直接来到书房,泼墨写了几幅大字,晾干后便叫书童将字挂起来,供他细细欣赏。
&esp;&esp;忽然间,他的视线落在了书房靠窗的花盆后面,那里藏有一张粗糙的草纸,上面似乎还有一些字迹。
&esp;&esp;这不是他平日里用的宣纸,难道是有人进过被他视为私密空间的书房?
&esp;&esp;王佢顿时心中火起,过去将那张草纸捏起,刚准备撕掉,却又改变了主意,将它展开看了起来。
&esp;&esp;“哼,写的什么鬼东西,字迹潦草,没有章法,根本就不堪入目。”
&esp;&esp;“还有这内容,什么四更时分,噩梦降临云云,一大段写得倒是挺详细,就是通篇上下读起来简直是不知所谓……”
&esp;&esp;他冷冷一笑,把那张纸递给书童,交代一定要去查清楚,看看到底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这样戏耍于他。
&esp;&esp;夜幕降临,西纶镇酒肆掌柜笑眯眯看着座无虚席的大堂,手中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仔细计算着今天入账的银钱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