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夫人喜好花草?”古依哈尔尚未意识到冒犯,只打开手边的木箱,小心捧出了一盆莹白的花来。
“这是小邦罕有的桑琼花,寓意圣洁与纯净,素来敬与雪山之神。听闻段大人是金屋藏娇,我们今日献出了族宝,不知可有幸也睹一睹夫人的真容?”
此话一出,扎得木顿时吓得捏了把汗,全然未料到儿子会这般口无遮拦。
段鹏之面色僵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了如初的模样,只是眼底多了些不形于色的杀意,“自然可以。”
他转过话锋,抬手示意下仆,“里间酷热,还不快去上一壶凉酒来?”
话虽如此,可下令时,视线却只笑着投向扎依哈尔,“这暑气催人困,扎依世子晚间若是觉疲乏,也可差人扶去偏殿休息,那里有内子精心调制的安神香……”
阁楼中的几人话里话外皆是暗刺,可室外就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了。
受邀前来捧场的名门世家不在少数,个个提着丰厚的入席礼,沿着门口葱郁的花坛草植,走过蜿蜒曲折的卵石小路,一直行至后院富丽的角亭和藤萝架下,避暑闲游了起来。
闻说段阁老那隐在深宅的夫人最爱摆弄花草,今日瞧见府内被打理得一片井井有条,一些好攀谈的妇人也毫不避讳地夸起了段夫人的持家来,生怕是传不到段鹏之的耳朵里一样。
当然,也有些人挂在嘴边的趣谈,听来稍显得尖酸:
“高门显贵又如何?”头戴珠钗的女子笑着摇摇团扇,凑向姊妹放低了声音,“有些人攀上了候府公子,不照样还是连个正眼都得不到。”
“赵小姐说的是我么?”
一声矜冷的问候陡然从后方传来,令蒸热的暑气都覆上了一层寒霜。
逞一时口快的赵娟儿吓得面色煞白,回头看到了拾级而上的贺兰筠后,忙僵着身子站了起来,一时哑然无言。
“张个嘴连场合都不会看了,贵府家风还真是不错,教出了你这样的长舌妇。”
贺兰筠笑着冷嘲,即便心中气恼非凡,也仍旧持着大家闺秀的仪举,不露一丝失态。
区区一个五品言官的庶女,竟也敢在这样宾客云集的宴会上,到她的面前来舞爪造次了,真当她是脾气好惹的?
赵娟儿被说得面色青一阵白一阵,连家族都一同被数落了,这还如何能忍。
“是小女多嘴。”她口不对心地行了一礼,干笑道,“可这事早就在京中传遍了,指名道姓的,不知说得有多难听呢。我们也只是觉得咋舌,才私下里求证求证,看看是否听错了。”
贺兰筠冷盯着赵娟儿,面色不太好看。
自小到大,她一向清傲要强,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琴棋书画,诸事皆力求尽善尽美,从不给人落下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