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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与缄默者共舞中（第1页）

教科书与故事书，或是一些其它杂七杂八的绘本，对于矢车菊来说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无非就是人们编撰出来，用以教导那些年龄尚小，且心智不成熟的孩子的工具而已——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很成熟了，至少会受到佣人们的“尊敬”，尽管那实际上只是“恐惧”。

实际上，放眼整个地下会所，能够像小家伙一样在工作后还有闲暇时间读读书的人少之又少。一来是大部分人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书籍都是很幼稚的，当然稍微复杂些的哲学本之类，他们也看不懂就是；二来是在几乎全部的情况下，书籍只是被当作客人和小姐之间一种“高雅”的情趣，所以他们没机会、也不想去接触这种污秽的破烂。

“你们怎么能说书是不堪入目的东西呢！”对于这种情况，秋艺曾简短地抱怨过不满，“书是知识的载体！只有多读书才能扩展视野！为国家的建设增添一把火！书是很重要也很珍贵的东西！我实在为你们这种庸俗的眼界而感到羞耻！！”

当然无论再怎么说，既不能换票也不能吃的东西，事实就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会所里面不堪大用。意识到这一点后，渐渐地秋艺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尽管很可能是因为之前他因为这个又被揍了一顿——只是独自一人倚靠在台后，抱着“红宝石小姐”托采购的男孩们弄来的书籍如视珍宝而已。

毕竟，对于他来说，这里大部分的家伙都和自己没有什么话题可聊，至于那些有钱的客人，虽然本来就不被允许随意交谈，不过就算真的能够搭上话，他们这些本身就已经处于普通人难以触碰的顶端的存在也不会有任何想要深入的想法。

“奴隶和主人……就算再怎么改变眼界，所处的阶级也还是不同的……”于是，秋艺只得叹着气，日复一日靠着反复阅读这些旧书来麻痹自己，直到今天他都已经可以把上面的内容倒背如流了，才终于稍微看到了点尽头。

至于矢车菊，她起初是对这种行为有些不满的，原因在于这些都是“红宝石小姐”送给她的书——虽然用“送”这种说法有些偏颇，“红宝石小姐”原本只是说借给自己学习——可如今却又多了一个“自大”的家伙争抢，这自然是会产生些情绪的。

尤其是在秋艺对于书上的各种事情评头论足的时候，小家伙就会明显摆出一副不愿意的神情来，似乎是有些生气，觉得他不过也就比自己大一点，可在这里自己才是真的抱着那些破的不能再破的书读了好几年的家伙，所以理应由自己来解释那些故事才对。

“可怜的小家伙，你到底就这样被囚禁了多久啊……”但到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怜悯心占据了上头，秋艺对于矢车菊的这种态度，不仅没有想着要对峙，反而变得十分温和起来，“外面的世界可比你说的那些枯燥黄纸精彩多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肯定会为之惊叹……”

“外面的世界？”他原本其实是想要说“自由”的，不过天真的小家伙肯定也听不太明白，只是对于新鲜的词句而感到好奇而已，“好吧……虽然红姐姐也说过类似的话，可外面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好的？对于未知的事物而言，难道不应该待在舒适的环境里面才算安稳吗？”

这倒是有点哲学的味道了，虽然秋艺心里明白，可能她自己都不能完全理解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归根结底是小孩子，就像是以前看鸭子跟在大人身后那股子蹒跚的模样，算出于本能的反应，所以也就没太放在心上，随意敷衍了过去。

“呼，你就算不告诉也无所谓！反正等我长大以后肯定也有机会自己去寻找答案的！到时候一定要你哑口无言！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于是，矢车菊就这样气鼓鼓地跑开了，不过却也任凭那些话语在心中回荡，逐渐唤醒那些沈眠的记忆来。

还记得母亲并不是在自己眼前死去的，只是在那个压抑的屋子里面见到她的尸体，这是小家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于自己母亲的印象，之后就再没有过任何有关于她的记忆或是想法了，全权将身体交给了“红宝石小姐”，才得以活到现在，甚至学会人类的语言。

对于这些，她不胜感激，大抵是在感情上渴求于母爱的寄托，矢车菊直到今天都将“红宝石小姐”视为“母亲”的存在——这让“红宝石小姐”在起初很是苦恼，因为那时她也不过是少女，哪里来的育人经验？只是实在可怜她，而强迫自己承担起来本不应有的责任罢了。

而就算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对于“红宝石小姐”曾经所提及过的“外面的世界”，矢车菊她也只能感到疑惑和不解。毕竟那些都是不可触也不可及的事物，被小小的楼梯和门扉所隔绝，就好像本就不存在那样，留给自己的唯有脚下的一亩三分地。

“小孩子嘛……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是只注重于现实的存在……”当秋艺偶然谈到这种情况时，“红宝石”小姐则是苦笑着摇摇头，“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展露所有……就算你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怎么样精彩，可在自己都没办法逃离的情况下，又如何去应许这个承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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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大饼是很消耗信任的事情，而对于像矢车菊这样的小家伙而言，是真的可以做到“非黑即白”的程度，即为“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提起，更不要去承诺”和“当你提起这种事情并许以承诺以后，就千万不要食言”等等，很是简单，也很是锋棱。

“……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你会这样去教育她了。”对此，秋艺只是无奈地叹气，同时也认清楚了“红宝石小姐”并非什么无所不能的头牌，在深刨内心以后，也只不过是很普通的少女而已，“可是真的要让她就这样下去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才对，毕竟她还是孩子……”

“等待，本身就是一种进展。”“红宝石小姐”轻笑着，依然是那么让人着迷，依然是流露着轻微而难以辨别的，唯有小家伙她可以清晰感受到的微妙情绪。

似乎就是在这么一瞬间，秋艺突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红宝石小姐”这么多年以来明明有很多机会脱逃，却直到今天也依然选择守候在小家伙身边独自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