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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池毅清和乔柔都是到场的,他们心里隐隐的有感觉,却又很难相信,因为这两年里池然似乎没有变化,依然撒娇,依然卖萌,依然粘着他们,所以当她选择乔外公的时候,两个人心里都有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
他们去送了池然,目送着她上的车。池然走的很慢,却没有回过头,一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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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毅清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有些水迹在眼角出残留。
他还记得那个心理医生说的话,池然是个正常的孩子,只是她的思维方式有些特别。很多书中都说,换一种思维方式能够让人们更清楚的看清问题。但如果一个人天生就有特殊的思维方式,那么她就会和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池然是天生的思维方式特殊的极端实用主义者。所以她的话,她的思想都很难被一般人接受。就像这次的事情,或许池毅清他们接受不了,但在池然的精神世界里,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她不喜欢那些糖果,所以无所谓被人抢。她喜欢沙坑,有人抢沙坑,她很生气。
她可以找老师,但那个男生不会一直听老师的话,她需要自己解决。
那个人让她流血了,她打不过那个人,所以借助了工具。老师会追究先动手的人,她的年纪很小,所以她可以动手。
她的力气很小,而且只有一下,那个男孩不会有大事。
那两个大叫的人是大人,她打不过,所以去拿了她觉得最有利的武器。
他们骂她,但她在看动画片,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如果她反骂,那就看不成动画片了,所以她听着,被骂不会受伤。
他们抢了她的刀,她力气小,所以放手,因为迟早都要被拿走。
他们打了她,所以她反抗。哭不能止疼,还会浪费力气,所以她不哭。
电视很好看,小丸子狠可爱,所以她笑。
他们是大人,他们先动的手,所以她反抗。
刀子很锋利,所以她戳在肚子上,那里肉多,
要听妈妈的话,所以她离开。
她或许没有聪明的头脑,但她有几乎看透一切的洞察力。所以,她做得每一件事情看起来似乎都不正常。
但当排除了一切的人情常识社会地位私下交流,留下最简单的事情发生过程,就会知道这都是她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只是,她现在还太小,还不懂得如何伪装自己。
即使是现在的池毅清,也很难说明白他对池然的感受。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脚。他的很多习惯都和池然相似,比如办公室的椅子,当初他就选择了坚硬的木制椅子,没有软垫没有雕花,坐着的时候总是让人习惯性的挺直后背。所以刚刚靠了一会,他就有些难受。
把烟按在烟灰缸中,他站起来,给自己泡了杯茶。茶叶是好茶叶,泡在普通的玻璃杯中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茶香四溢,池毅清端着杯子站在了窗前。
夏天的太阳升的很快,刚刚还在东边晃着,一眨眼就到了正中。
屋内的冷气不要钱似得开着,室内温度很低,甚至有种秋天来临的凉爽,但只要靠着窗户,你就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像被烫伤般的痛楚。
池毅清任这样的阳光肆意的照在脸上。
他的脸很美,和他那个是江南大家闺秀的母亲很像,精致而典雅,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
他最爱的女人是乔柔,但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是他的母亲。不是皮肉之美,而是那种刻在骨子的风情,一举一动,便是江南水乡的气息,转身投足时的婉约,低头微笑时的含蓄。
那种美已经成了一种风骨。